总而言之,这是一位体面人。
“先生,我想您的田产出息一定不错吧?在伦敦有房子吗?体面的乡绅都在伦敦有一套房子,冬天应该在城里过冬的……”琼斯太太直球地打探着,“我想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您的妻子吧?我注意到你们俩的披风是出自同一位裁缝。”
两人的披风按现代的时髦说法那就是情侣款,不怪琼斯太太会误会。
欧文听到“妻子”这个词,脸微不可查地一红,解释道:“她是我的远房表妹。”
至于他的收入和财产等其他问题,欧文当然是保持缄默,完全没有兴趣告诉这位房东太太的。
他一路从伊芙拉小镇的乡下来到伦敦城里,遇到的每一位房东,无论是旅店的还是公寓的,似乎都对打探别人的出生、财产、地位十分感兴趣。
不过欧文却恰好不是一个愿意轻易交底、卖弄身份、满足别人好奇心的人,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社会经验的愣头青。
虽然他年纪很轻,但年少时多舛的命运,以及在美洲战场上受到的洗礼,令他拥有许多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与冷静。
他懂得出门在外,所有人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所以才会翻出自己最名贵的披风穿上,好让别人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位值得尊敬的绅士。
但除此之外,他不会向陌生人透露更多。
亨利太太在短暂地向琼斯太太炫耀了一番自己的体面外甥后,就把琼斯太太打发走了。
比起跟人炫耀,她现在更揪心的是躺在病床上的长子。
炫耀也只是因为堵着一口气。
她甚至都没有精神去问一问欧文关于夏青黛的事,反正远房表妹什么的,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欧文,你进房间跟你的表兄道个别吧,哎!好好道个别,也许明天你就见不到他了。”说着说着大舅母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她跌坐在沙发上,挥手让自己的一双儿女领着客人进房。
夏青黛和欧文跟着詹姆斯和康妮兄妹推开房门进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奇怪的腐烂味,弥漫在房间里。
这是一间窗户被封起来的房间,里面点着一盏蜡烛,还有一点门口透进来的光。
整个房间又潮湿、又阴暗,气味熏人,令人作呕。
英国是岛国,伦敦更是多雨,气候潮湿。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住没有窗户的房间,简直是灾难。
要不是夏青黛在夏商陆的身上锻炼过几次,乍然闻到这气味,估计当场会变脸。
至于欧文,在战场上比这更渗人的场景和气味他都见识过,此时当然也不会失态。
只是看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表兄,他感到非常难过。
夏青黛拉了一下欧文,皱眉道:“这房间不行,没有阳光、空气不流通,不利于病人康复。”
而且她刚刚还看到病床上的那位露出来的胳膊上有好几道血痂,很显然这是十八世纪最牛逼的“外科医生”,给病人进行过最万能的放血疗法。
就这种诊疗手段和康复环境,不病入膏肓才怪了!
哪怕夏青黛还没完全开始学医,她基本的常识都比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医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