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的室内,只有一个人自始至终安然而坐。
程娇娘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看着聚焦而来的视线。
“病人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她说道。
“娇娇,你疯了,这人死了要!”周夫人喊道,神情慌张,“这怎么能治啊!”
周老爷也跟着喊。
“你莫要胡闹!”他喊道。
童家衙内们看着眼前这个跟妹妹们一般年纪的女子,眼中自然疑虑万分,但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女子没治好,总好过他们没来让她治,日后被人嚷出去,背个不孝的名声。
“有劳娘子了。”为首一个大声喊道长身施礼。
其他人也都跟着道谢,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转眼只剩下周家夫妇二人。
“你们等着,他死吗?”程娇娘看着他们说道,“有人在,我是不诊治的,死了,别怪我。”
死了难道怪他们吗?什么道理!
周家夫妇气急,外边童家的人急了。
“周老爷,求你们了!救人一命!”他们乱哄哄的喊道,已经难掩气愤,看着还站在屋子里的周家夫妇,竟好似仇人一般。
周家夫妇只得跺脚出来,屋门被婢女拉上了。
“这要是死在家里,可怎么好啊!”周夫人急的跺脚转圈。
这叫什么事啊!
“这个祸害啊!”周老爷也气急道。
“你骂谁?”童家衙内们立刻喊道,将周老爷围住。
周老爷吓了一跳。
“姓周的,我们能上你家门,是你们家烧了高香了。”一个衙内喊道。
那自然是,内翰林学士,天子近臣,像他们周家这等低等武官日常见都难见到,更别提邀其上门了。
只不过,活的上门是荣幸,死的上门可就是扫兴了。
这个祸害不能留了!
这个祸害不能留了!
“让人备车,立刻送走,立刻送走,有什么事,让童家的人找程家去。”周夫人流泪说道,拍着胸口,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可不管我们周家的事,是你们自己非要来的。”周老爷喝道,看着童家的人没好气。
屋门在此时拉开了。
院子里的所有人的呼吸一瞬间都停了。
“病人的家人呢?”婢女问道,看着院子里。
几个衙内都忙站出来一步。
“我,我。”他们颤声说道,“我父亲他…”
“是这样,我们娘子诊费可不低,你们可能做主出的?”婢女问道。
满院子的人一口气差点呛了。
诊费?
现在,说诊费?
“出的,出的。”外边有妇人颤声说道,声音沙哑,“多少都出的!”
童夫人由美妾搀扶着疾步而来,一面流泪一面伸着手。
衙内们都涌过来。
“母亲。”他们也流泪道。
婢女点点头。
“好的夫人,一万贯,今日送来,明日就能接病人回去了。”她含笑说道,略一施礼,转身进去了。
一万贯….
周家夫妇呆住了,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明日接人回去…
童家的人也呆住了,接死人回去还是活人回去啊。
“童夫人,这真玩笑不得啊。”周夫人回过神,上前拭泪说道,“这孩子从小古怪,我们真是管不得啊,您快些别听那些话了,送内翰大人回去吧。”
“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们不会赖你身上的。”童夫人亦是流泪道。
“是啊是啊,我们夫人为了老爷,不管什么都要试一试的。”一旁美妾也拭泪说道。
正说着话,屋门又拉开了,还是那位婢女走出来。
“劳烦你们,去买一盒子金针回来。”她笑眯眯说道。
满院子人绝倒。
大夫治病,金针还要现买,这跟兵士迎敌,发现没带兵器不是一样的荒唐胡闹嘛!
周老爷面色铁青跺脚,拂袖转身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