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八娘站在门边,看着陈老太爷以及从一旁早不耐烦跑来的陈丹娘。
“…要去程娘子家吗?太好了…都怪姐姐,我还要跟娘子学下厨呢….”
带着孩童气的声音传过来。
当个孩子真好,可以心无杂念的仰望她佩服她。
祖父大人。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承认一个本该不如自己的人胜于自己。
十月十八,太史局择为吉日,平王庆王出宫入王府。
次日。陈十八娘备车出门。
“十八娘,你是要去平王府吗?”陈夫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母亲,我该去给平王授字了。”陈十八娘微微一笑说道。
陈夫人和身后的女儿们神情都有些古怪。
“十八娘,贵妃娘娘说出那样的话,你…”一个姐妹忍不住说道。
当初贵妃要去请程娘子授字,有人委婉的说陈十八娘写的也不错,况且也是陛下准许请来给大皇子授字的,贵妃嗤鼻。
“只是会写字而已,天下会写字的多了,我们要顶尖的。”她说道。
这话自然瞒不住人传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那日在程娇娘门前两个小娘子会以我们不会写字为嘲讽。
“陛下准我为殿下授字,并没有圣意说我不用去。”陈十八娘含笑说道,“他人说什么,与我要做的又有什么干系。”
姐妹们点点头。
陈夫人也叹口气带着几分欣慰。
“只是平王昨日才进府,是不是过几日再去?”她又问道。
陈十八娘摇头。
“殿下是个很勤奋的人。”她说道,“别说今日了,就是昨日也必然是不会耽误功课的。”
纵然没有天赋,他们有勤奋且坚定不移,天也不会不该欺的。
马车驶过街道,当到了玉带桥时陈十八娘掀起车帘,看着那边的门前依旧满满的人。
那女子端坐在正中,提笔在架子上悬挂的纸落笔,离得远也看不清写的什么。
既然不能比,那就去做自己的事吧。
陈十八娘放下车帘。
她的马车过去了,这边程娇娘写字也散了,因为人潮散去让街上有些拥挤,一辆马车便被堵住了。
马车旁的随从立刻要上前驱赶,被车里的人制止。
“等一等就过去了。”
车帘掀开,露出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正是高凌波。
“急什么。”
随从应声是退下了,高凌波看向这边,见玉带桥前热闹喧哗,桥下河边好些人在洗笔。
“哎呀,我正洗衣服呢。”几个妇人抱怨道。
“得罪得罪。”书生们笑着说道,“衣服可以等等再洗,笔却不能。”
引得一片吵闹说笑,充满了市井趣味。
“这些人就是在这里看书的?”高凌波饶有兴趣问道。
“是啊,大人,因为看书写字之后都在这里洗笔,每次人多的都能染黑了河水。”随从忙恭敬说道,“还有人为此做了一副洗笔图呢,很多人追捧,说古有劝学篇,今有洗笔图。”
高凌波失笑。
“这些书生就会自己吹捧自己。”他说道,目光落在那间宅门上。
“不过这程娘子被这些书生们追捧可是有名了,再没人提她神棍惑民的了,提了反而被斥为愚蠢。”随从低声说道,“如今也都称江州娘子呢。”
“江州人要以为荣了。”高凌波笑道,一面眯起眼,“有名好啊,有名望好啊,想必她的父母亲长也要高兴的很。”
“大人,都说这程娘子与亲长不合,在江州为了争钱财把亲伯父都告上衙门了。”随从说道,带着几分诡异的笑。
“别乱说。”高凌波摇头说道,“那必然是误会的,程娘子怎么能是那种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呢?”
随从不由打个寒战。
如果不是误会呢?那程娘子岂不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之徒?
当今圣上仁慈,以孝为名,如果得知这么一个有名望又看重的小娘子竟然是不忠不孝之徒,那……
不亏是大人啊,绵语杀人刀啊!
“哦,说起来,这程娘子的父亲今年该调职了吧?”高凌波微微一笑说道,“叫什么名字来着?”
而此时远在江州的成二老爷重重的打个喷嚏。
“哪个该死的念叨我呢?”
程二老爷很生气,可以说气上加气,干脆起身来回在屋子里走,口中嘀嘀咕咕的念叨一串的名字。
这些名字一旁的程二夫人并不陌生,就算曾经陌生,现在也不陌生了。
这些都是程二老爷的上司同窗,都是他曾经交往且收了好处的人,但现在却被程二老爷咬牙切齿的天天念叨。
“说的准准的莱州莱州,拿钱收礼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说的真,却原来又是耍我一场!”他愤愤说道,“海州,让我去海州,还是说什么差不多?差一个音难道是差不多吗?”
程二夫人也是急的嘴角长火泡。
“老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都准了的?”她急问道。
“说是上头,上头,我怎么上头了?这是上上下下的都说好了,上头怎么又不行了?”程二老爷说道。
“是不是还是没有走动到?”程二夫人说道,“那个刘玉昆根本就靠不住。”
也是有可能的。
程二老爷皱眉停下脚。
“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