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人人都是曹贼。
总计168名长安少年被编为第五期学生兵,今年正式接受教育。
东海一期、洛阳二期、太原三期、梁国四期、长安五期,基本已经形成完备的梯队建设了。
人数也比较多,邵勋甚至已经不再参与具体的教学,只制定计划、参与管理。
文墨方面有专人教,武技则聘请了武师。
邵勋的角色,更像是校长和教导主任,同时负责解决学生们的生活问题。
源源不断地制造粗通文墨、初步武艺入门的学生兵,从底层军官干起,慢慢学习,慢慢进步,有点工业化流水线的味道了。
毫无疑问,银枪军的成长与壮大是个漫长的过程。在现阶段,邵勋主要还是靠禁军和长剑军这种现成的队伍打天下,但他相信,总有一天银枪军会挑起大梁,成为他的核心武力。
那个时间节点,说不定就是在天下最为混乱的时候。
当乐氏端着煮好的茶水来到庭院时,邵、卢、庾三人早已离开。
而这个时候,山脚下已经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她连忙放下茶水,冲进了卧房,取下墙体上一块木板,透过菱格形的窗口,俯瞰而下。
整整三千名士兵正鱼贯而行,在一片空地上列阵。
他们身披铁铠,腰间插着弓梢、箭囊、环首刀,手臂上还绑着个小圆盾。
不一会儿,略有些乱糟糟的阵型便列好了。
乐氏趴在窗口,目光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
他穿着大红色的戎袍,身披金甲,左手挽马缰,右手高举。
每至一处,立刻有人带头高呼。
“万胜”的声音此起彼伏,永不停歇,震得山上的鸟兽都有些骚动,震得远处驿道上的车马都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乐氏看了好久,才悄悄把木板封上,然后站在卧房中一块有些松动的地砖上,绣履踏啊踏,嘴角带着笑容。
山下的卢志则有些吃惊。
庾亮更是大张着嘴巴,仿佛处于失神状态。
三千甲士?!
经历了这几年的战争,他不是一点不知兵。至少,他清楚一个军阵里面不需要人人都披铁铠,很多时候只要最前面那几排人有就勉强可上阵了。
三千身披铁铠的甲士,配个一万轻甲、无甲士卒,拉出去就是一万多兵马啊,还是挺正规的那种。
难怪、难怪了……
他突然间有些羡慕,背靠洛阳朝廷,本身又是禁军大将,这起家速度确实快。
不过,他也清楚,小郎君这一路走来颇为不易,身上已经有五六处伤疤了。
这些家业,都是拿命搏来的。
这个世道,对肯拿命来搏的人越来越友好了。
世家子如果还想依靠家族世代积累来和他们拼,不一定拼得过啊。
世家大族每年出产多少粮食,增加多少财富,基本是恒定的。
但这些武人则不一样,有时候就突然间一夜暴富,比如抢了许昌武库,然后拉起数量吓人的兵马。
“邵将军,你这……”卢志愣了好久,突然间摇头苦笑,道:“便是在河北,也排得上名号了。公师藩败亡前,还没这个家底呢。”
邵勋看了他一眼。
卢志果然与河北叛将藕断丝连,连公师藩多少家底都知道。
“与河北诸将却不好比,我这银枪军儿郎,却还脱不了繁重的劳作,只能算半脱产。若哪天能心无旁骛锤炼技艺,才是一支强军。”邵勋笑道:“我之前说的话仍然有效,河北诸将若愿来梁县看看,欢迎之至。”
卢志长叹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是聪明人,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
世家大族强在哪里?人脉、权势先不谈,他们最重要的优势是有众多宝贵的人才。
动辄数百人、千余人的大家族,挑挑拣拣,总能找到一些堪用的人才。
跟随了家族几代人的部曲之中,也会出一些人才。
随后,他们便可以这些人才为凭,打理地方,扩军备战。
邵勋走了另一条路,自己批量培养人才,以师生关系为纽带,以恩情维系。虽然整体质量可能不如某些世家大族,但至少是有了。
这有点像胡人部落了。
他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形,以本部落的贵人、奴仆为基干,扩充部伍,四处征战。
他们的人才质量同样一言难尽,与邵勋差相仿佛,甚至还更差一些。
但能打就行。
你能打之后,总会有人来投靠。
邵勋的名气如果再大一些,部队再强一些,再赶上好时候,说不一定就能一跃而起,成为北地有名有姓的军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卢志心事重重,一潭死水的内心更起了些许波澜。
邵勋今日有向他亮家底的意味,这意味着他已经无需再保密自己的实力了。
这个人,野心不小啊。
不过,对他卢志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