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乱世,他没有资格把孩子当猪养,那是作死,因为你不能确保哪个孩子真的能活到成年——一场暴病,可能就死了。
嫡子是优先继承,但并非理所当然。
当然,他现在还年轻,不会对别人讲明自己在继承人上面的态度。
姻亲们给我使劲卷就是了,生下来的孩子我都会好好教育。
水平高的加点担子,中人之姿的给个一般性的职务,水平不行的话自己在家玩玩得了,别出去祸害人就行。
“阿爷,能不能招诱敌人?”金刀说道。
“先举手,再回答。”邵勋瞪了他一眼。
“阿爷,可否用粮食招诱贼人来投?”金刀举手道。
“你能这么想,很不错了。”邵勋赞许道:“流民可以招诱,可一旦成军则很难,必得打败他们,令其士气低落、失去建制方可。”
“阿爷,这次要打河内吗?”獾郎举手道。
他面前摆着一幅手绘地图,看了许久,大致明白敌我双方在哪里了。
“阿爷已遣前军王将军领银枪左营六千、义从军五千、许昌世兵五千、诸郡丁壮万人西行。幕府还在续发兵马。”邵勋说道:“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到底。你们长大后要记住,做事不要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要么不做,做了就做到底。譬如军争,添油战法是最不可取的,长痛不如短痛。”
“明白了。”獾郎点头应道。
似是感觉到课要结束了,符宝在胡床上扭来扭去,东张西望,弄得念柳也坐不安稳,跟着四处乱看。
邵勋咳嗽了一下。
符宝转过脸来,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她知道,这招对父亲最有效,无往不利。
邵勋仍然瞪着她,暗暗发誓不能再对这野丫头放任了。
符宝脸色一僵,败下阵来,嘟囔道:“阿爷,我明白了。灾荒遍地,黎元乏食,我不吃金雕就是了。”
邵勋脸色一黑。
符宝曾经真的哄骗侍卫,说父亲下令让她吃金雕——金雕差一点就死了。
“阿爷,上党人都活不下去了,这次干脆一并打到上党,再取几只金雕就是了。”符宝说道:“过了今年,可就没机会了啊。”
“下课。”邵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四小儿松了口气,依次行礼告退。
片刻之后,刘野那轻轻走了过来,显然有事。
邵勋招了招手,将女人揽坐在怀中,问道:“有事?”
刘野那点了点头,道:“兄长和刘曜吵了一架,想现在就起事。”
邵勋冷笑一声:“我找他几年了,一直犹犹豫豫,现在没饭吃,知道厉害了。”
刘野那脸色黯然。
邵勋叹了口气,道:“所幸他还有点价值。上党那边如何了?”
“刘曜取了晋阳,所获有限,听闻杀了不少人,送了大批肉脯到潞县、壶关一带。”刘野那说道:“但还有人坚持不下去,一部分人前往汲郡,投奔石虎。还有人南下高都,投奔兄长。部落里能杀的牲畜都杀得差不多了,今年还能撑过去,明年怕是活不了。现在平阳朝廷的话不好使了,个个都在自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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