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忧虑者,非匈奴,实乃天时。」王雀儿马鞭上指,道:「兴许再过个十天半月,雪就落下来了。纵有冬衣,天寒地冻之时,众军士气低落,又有几分战意。」
张宾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立刻说道:「军争之事,本就无常。初雪落下之时,断不至于太冷。若实在不成,自可退回秀容、楼烦、汾阳乃至晋阳。」
王雀儿的脸上仍然没有太多表情,只道:「也罢。梁公军令已下,唯厮杀耳。」
「王督大军南下,纵然没有攻城略地,匈奴也不敢掉以轻心,必会严阵以待。」张宾又道:「乔衷曾派人去平阳求援军,听闻求到了数千人,多为屯驻于河东的诸部杂胡。此军北上,道途一样艰难
兴许粮草还没我军充足。另者,他们一走,轵关、弘农一线兵力寡弱,无力出战,只能步步退守。久而久之——」
说到这里,张宾摇了摇头。
王雀儿看着赤洪水两侧巍峨的山梁,没多说什么。
他明白张宾的意思。
二度出兵,突破口估计是在南边了,而不是他们。
晋阳之兵是正兵,吸引敌军主力汇集,给轵关、弘农一线创造机会。
上党的刘善、唐剑、刘闰中其实是一样的作用,他们没多少兵,但只要少少派出一些人马,越乌岭道西进,匈奴人就不敢撤掉守御乌岭南北二道的兵马。
羊聃、温峤二人同理,他们带着上万兵马攻冷泉水,仗打的有气无力,但匈奴人就是不敢撤走守营垒的数千兵马。而在这数千兵马后面,还有不止一个「数千」,随时轮换乃至增援。
刘聪抽调河东之兵北上西河,而没有抽调平阳之兵,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考虑到弘农那边高歌猛进,刘聪要不要派援军?
处处分兵把守,兵力被大量占用,大量分薄,或许这就是邵师的意图吧。
十月二十一日,先锋段末波抵达赤洪水西岸(方山县北)的匈奴营垒,双方在山间互相追逐,箭如飞蝗,爆发了新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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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寨大门突然打开,数百骑鱼贯而出,大声呼喝。
亲兵团团围护在邵慎周围,用圆盾遮护、长枪拨打,冒着箭矢直冲敌阵。
当然,这样是远远不够的,肯定会有箭矢漏过来。
不过到底是梁公亲侄子,这数百骑的战马都装备了马首铠,即只遮护马首、脖颈、胸腹。
这种马首铠制作成本低廉,前汉年间东海武库内就存放了九万七千多领马首铠,如果前汉能出得起合适的战马和人员的话,至少可以组建九万七千半具装骑兵——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具装甲骑的成本从来不是铠甲,而是战马难找,人员训练周期太长,日常花费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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