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两侧全是山,连绵数百里甚至上千里,无有尽头。
汾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由南北走向变成东西走向,所以驿道也成了丁字路。
楼烦故城在汾水西岸,河谷北半部分。
城池那边不远处则是汾水支流岚水,岚水往南有一片平坦河谷,河谷再往南就慢慢崎岖了起来,延伸入山。
“大将军邵”的帅旗立于楼烦故城之外,晋兵依山设寨,旌旗密密麻麻。
楼烦故城内也有兵马,甚至城外都挖掘了壕沟,设立了土墙。
岚水南岸的平坦河谷地上,一群黄头儿正在搬运拒马枪、鹿角。
身披铁铠的武士席地而坐,器械就放在身旁,随时准备投入作战。
窄窄的道路竟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纥那,新来的那帮人闹起来了。”背后来了一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拓跋纥那猛然回头,看向后方,那里吵吵嚷嚷,喧哗不休。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来人。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们不愿被邵贼统治,个个拍胸脯说早想干掉邵贼了,代王领兵而来,愿意出兵反正,现在在做什么?
“走也!走也!”的呼喊声响彻大半个河谷。
部大们一见银枪军顺着鼓点之声墙列而进,立刻吓得魂不附体,大声招呼着自家丁壮,一溜烟向后跑。
“废物!”拓跋纥那明白过来了。
这些被他拉拢的部落民们,就和邵贼治下的牧民一样,欺软怕硬,遇到强大的敌人就跑,遇到弱小之人就围上去烧杀抢掠。
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邵贼真的给了愿意投靠他的人一点好处。
比如组织人丁固守秀容的县长乔豫。
比如带着牧子牧奴们与他们隔河对射的卜姓部大。
比如在静乐严阵以待的羯人刘氏部众。
听闻三者皆入了虏姓门第,可以去汉地做官了,邵贼也扶持他们成为地方郡望,恩义给得足够,故不愿反。
甚至就连那普通牧人,都得到了一定的好处。
说白了,人心而已。
邵贼带着大军北上,其实也是在这些事的基础上,进一步“攻城略地”罢了。
只不过不是通过军事手段,而是以数万大军“作保”的政治招抚。
这些牧民,战斗力一般,但还是可以胜任追亡逐北、骚扰偷袭的轻骑的。
邵贼在招抚他们,鲜卑也在争取。
如今看来,邵贼动作更快,优势更大一些。
而且他的兵——
拓跋纥那又看向东面。
两千余重铠武士手持刀盾、长枪、步弓,嚣张无比,竟然向鲜卑骑兵的方向墙列而进。
步兵主动进攻骑兵,拓跋纥那真的很少见到。
他甚至开始思考邵贼到底在中原打的什么仗,以至于对他帐下的步卒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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