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津关东城内,刘顗第一时间下达了戒严命令。
与西城、中城相比,东城是最危险的,因为这里直面贼锋。
天子撤军以来,刘顗就一直没好好睡觉,日夜巡视,严加巡查。
城中守军不下万五千人,分作三部。
最可靠的还是匈奴兵,其次是各地征调来的杂胡兵马,其次是关中豪族兵。
豪族兵是盯得最紧的。
他们多为攻侯飞虎营垒后溃下来的散卒,总共五六千人。虽然刚刚重整,建制散乱,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但作为轮换部伍却没问题。
不过,刘顗还是时常至营中巡视,发下赏赐,晓以大义。
天子说得很清楚,一定不能让邵兵越过蒲津三城和潼关,盖因他们一旦进入关中平原,则有可能引起地方豪族响应。
只要这两座阻隔关东、关西的“鸿沟”仍在,形势就能稳定下来。
刘顗深以为然,故亲自督战,打退了侯飞虎的第一次攻势,让他撂下了三千余具尸体,堪称大胜。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骚乱的不是晋人,而是杂胡。
汉人对长安天子还有点忠心呢,出粮出丁从没断过,但杂胡是一点忠心都没有,简直匪夷所思。
入夜之后,仓城之内喧哗声一片,来自秦州的卢水胡直接杀了监视他们的匈奴兵,把人头扔出了城外,但没有直接开城,而是派了几人缒下城头,直奔晋营讲条件。
见卢水胡反了,来自武都王杨难敌帐下的两千余人亦反。
这些已经轮换回营的仇池氐人冲出营门,占了一部分城头和西门,大声鼓噪。在得知卢水胡已遣人至晋营后,也派出了使者,摸黑过去。
与此同时,仇池氐人纷纷披上铠甲,刀出鞘,弓上弦,在大街上与卢水胡列阵对峙。
这种情况就很离谱,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各方谁也不信谁。
匈奴人骑在他们头上就罢了,早就习惯了,但仇池氐、卢水胡谁高谁低,还没分出个高下……
侯飞虎刚被亲兵叫醒时,还有些迷迷糊糊,待听到所叙之事后,猛然清醒,当场接见了使者,了解到了他们的条件。
卢水胡、仇池氐的条件都差不多,一人赏赐两匹绢,且允许他们把粮食、财货、武器带回家,不然就抵抗到底。
此言一出,中军大帐内的将校纷纷唾骂,幕僚们则颇为心动。
侯飞虎没有理会那些纯粹为了面子、意气而唾骂的军校。
他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冯翊氐羌叛乱,说不定很快就被镇压了,没时间在东城外与贼人耗着。
况且,真打下去军士成片成片送死,帐中这些将校也要吃挂落,甚至直接死在攻城战中,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还叫不叫。
“我做主,答应了。”侯飞虎一拍案几,止住了帐中的聒噪,看着面前的几位卢水胡、仇池氐使者,道:“尔等本在安定、武都耕牧,安居乐业。刘粲无端征召,驱使尔等送死,经年不归,可谓苛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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