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恭先是点点头,随即又疑惑的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不能容忍别人布这样的局呢?”
徐达失笑道:“除了他,你还见过谁能布这样的局?”
徐允恭哑口无言,别说见了,闻所未闻。
徐达继续说道:“陈景恪能得到陛下另外相看,还是因为他的能力。”
“陛下愿意为了他的能力赌一次,赌他能成为朝廷栋梁,成为太孙的肱股之臣。”
“而别人,不配让陛下去赌。”
徐允恭有些失神,以往他只是觉得陈景恪聪明,能力强,人品也不错。
加上性格也挺合得来,于是就成了好朋友。
没想到他在陛下心目中,竟如此特殊。
徐达看着失神的儿子,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他说这些,其实就是故意的。
一是想让儿子能更直观的了解陈景恪,其二就是给他浇浇凉水。
有才能的人,骨子里都会有股子傲气。
当年徐达自己也有,因此吃了很多亏,才将傲气给磨平。
徐允恭作为魏国公世子,能力出众,屡次被陛下称赞,自然也有傲气。
只是他的教养把这股傲气,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可作为父亲,徐达又岂能不了解自己儿子。
一直想让他遇到点挫折,将傲气给磨下去,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陈景恪出身低微,靠着能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创下了偌大的局面。
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
能让徐允恭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人家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你靠的是父辈。
至少目前为止,你拥有的大多数东西,都是靠父辈获得的。
他都尚且保持谦虚,你凭什么骄傲?
至于徐允恭会不会因此生出妒忌之心,从此和陈景恪分道扬镳,甚至成为敌人。
徐达并不担心,他对自己的儿子有足够的了解。
固然有傲气,但绝非心胸狭隘之人。
果不其然,徐允恭先是不服,然后沮丧,最后化为一抹苦涩的笑容:
“景恪真绝世之才,我不如他多矣。”
徐达开心的笑了,儿子没有让他失望。
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沮丧,你也不差。”
“时刻保持谦虚的态度,爹相信以你的能力,必然能大放异彩。”
徐允恭郑重的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父子俩又谈了一会儿心,就将话题转回了金钞局。
“你无需去考虑陛下有何计划,将稽查司的差事办好就足够了。”
“等到假钞的事情查的差不多,就功成身退,记住不要在其中经营自己的人脉。”
徐允恭不解的道:“为何?”
功成身退他懂,金钞局属于文官机构,他将来要当武将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任职。
立下足够的功劳,脱身而去才是最好的。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不能留下几个自己人。
徐达解释道:“金钞局关乎陛下下一步的大计,你拉拢这里的人,就是往陛下眼睛里揉沙子。”
“干干净净的离开,是陛下乐于见到的,也是对你最有利的。”
往深一点想,陛下让他当稽查司郎中,也正是基于这方面考虑。
就算允恭想不到这么深,自己也会告诉他该怎么做的。
这就是老伙计之间的默契。
徐允恭有些失望的道:“哦,我知道了。”
徐达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金钞局是管理宝钞的。”
“在这里留点后手,将来你带兵打仗,就不怕有人克扣你的粮草。”
“但你完全多虑了,以你和陈景恪的关系,谁敢在这方面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