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烧得晕眩,但心里清楚,这个毒必定是云观的手笔,若不拿绥国做挡箭牌,云观必死无疑。果然好主子,调理出来个好奴婢,主仆齐心,云观何其有幸!太后呢,其实她世事洞明,情愿将错就错,自有她的道理。他望向皇后,她失神瘫坐在那里,看不清她的表情里究竟蕴含了些什么。他只品咂到一种无尽的苦楚,他这样爱她,甚至最后关头还想替她遮掩,可惜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之前的恩爱都是假的,终究是别人的爱情,他在边上旁观,跃跃欲试,试图接手,最后还是一败涂地。为了云观将绥国拉下水,不管阿茸怎样大包大揽,她的前途算是毁了,毁了……
他喘了两口气,艰难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暂且不宜声张,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仅凭一个宫人的证词就做论断。”
太后道好,吩咐录景,“将皇后宫内的人都拘起来,尤其是她亲近的,那个乳娘,还有两个女官,务必要严加审问。殿前司来人了么?把这个下毒的押入大牢,至于皇后……涌金殿是不能呆了,送进西挟,听候发落。”
所谓的西挟是禁中的冷宫,但凡有犯错失宠的后妃,都会被关进那地方。那里可没有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几乎半废弃的宫苑清冷孤凄,大约只有送饭的时候能看见个把人吧!
皇后似乎认了命,被带走时没有再出言央求。太后轻轻吁了口气,回身到今上床前,安然道:“这是个好时机,可以借此铲除宁王,亦有了起兵的借口。贵妃那里,官家还需善待。毕竟三国鼎立,拉拢了乌戎,莫叫绥国和乌戎结盟,对我大钺才有利。按捺些时日,待打下绥后,再吞并乌戎不迟。”
他心里乱得厉害,两眼痴痴看着屏风,她的身影消失了,他人便昏沉下去,“孃孃回宝慈宫罢,一切容后再议。”
太后蹙眉看他,“官家是打算为个女人一蹶不振么?上次七夕遇袭,原可以借机发作的,因你还有牵挂,白白错过了,这次再不把握机会,更待何时?”说着怅然摇头,“只怪你爹爹那时签的君子协议,自己不长进就罢了,还掣住了子孙的手脚。为君者不想一统天下,当个什么皇帝?你莫非只愿守着你的小国偏安一隅?抚治四海、万国来朝,难道不是你的愿望么?官家当警醒,今日你懈怠了,明日别人的刀便架在你脖子上,到那时再懊恼,就悔之晚矣了。”
他静静听她说了那么多,突然道:“孃孃在先帝时期封贵妃,孃孃同爹爹相爱么?”
太后愣了下,“爱情在帝王家算个什么!”
他慢慢点头,“我记得那时爹爹独宠云观的母亲,帝后恩爱,一时被传为佳话。孃孃没有爱过,所以不懂其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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