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晃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老人,满面都是苍凉凄绝之色,他突然拿起案上的玉如意,“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玉碎,不改白!”陈晃厉声喝道,“朕誓与鞑虏周旋到底!”
“翰林院待诏!”
“在!”
“拟旨!令各路府百姓火速离乡,就近入山!无诏令不得擅自出山!”
“拟旨,所有王侯大族存粮,即日起统统借入国库,统一调配!”
“拟旨,太上王京所有臣民百姓,明日出城,随朕西狩天长山!”
“拟旨,除却一万禁军,两万乡军随朕西狩,其他所有兵马尽付昭文王陈日燏,封陈日燏为都督内外诸军事,使持节,抗虏大将军!让他务必拖住元寇,让大越军民顺利进山!”
陈晃一连串下了好几道圣旨,就令转运宫中库藏,图书典籍,务必明日大早前全部装车。
几个之前建议求和的大臣,此时哪里还能再劝?只能遵从圣旨,匆匆回家装载行礼。
圣旨一下,整个古礼城顿时乱成一片。
古礼城是太上王京,是仅次京师升龙城的第二大城池,是事实上的越国京师。古礼城中人口十余万,多有高官贵戚,怎么能说走就走?
难道不能守吗?
所有人都知道,就凭如今剩下的残兵,以及快要耗光的粮食,是无法守住的,也没有守卫的意义了。
陈晃为了弹压兵变,两万禁军全部进城,以防万一,敦促城中军民准备“随驾西狩”。
紧接着,古礼城中奔出几十匹快马,带着朝命分赴各地。
接下来三天,首先是整个天长府,然后是整个越中,都被“离乡入山诏”惊的动荡不安,越国百姓顿时陷入犹如末日般的恐惧之中。
当夜,整个古礼城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群,无论是官员还是军民,全部在紧张无比的搬运东西。车马,一时间成了最紧俏的东西。
昭国王府中,也在紧张的装载金银细软和贵重物品。但是,作为家主的陈益稷,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殿下,趁现在城中乱成一片,是该动身了。”一个年轻人大模大样的坐在陈益稷对面说道。
这个年轻人穿的衣服,似乎是个随从,但他完全没有随从的丝毫觉悟。
相反,陈益稷对他却很客气。
“陈先生,不是本王多疑,本王一旦降了大元,就没有退路了。陈先生与本王相处数月,也算朋友一场。请陈先生实言相告,大将军真能向大皇帝举荐本王为新王?”
这个年轻人也姓陈,名叫陈羽,齐鲁人氏,不但是崔秀宁老乡,也是她的学生。
特务陈羽进入安南几个月了,终于成功接近陈益稷。随着元军屡战屡胜,陈益稷降元之心更加坚定,陈羽干脆“挑明身份”,说自己是元廷之人,为大将军招降来的。
陈益稷顿时大喜,将陈羽待为上宾,希望顺利降元。
陈羽心里鄙视陈益稷的为人,口中说道:“殿下宽心便是。大将军一定会举荐殿下为新王,陈羽绝不会欺瞒殿下。”
没错,按照计划,李洛的确会举荐陈益稷为新王,通过陈益稷作为傀儡,吸引安南百姓出山当顺民,再利用陈益稷,干掉安南的硬骨头。
历史上,元廷本来就打算立陈益稷为傀儡的。
但是,所谓新王,压根不是陈益稷想的那样。李洛绝不会建议元廷立陈益稷为安南国王。元廷大胜之下,也绝不会再让安南得到高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