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已经颤抖成了筛子,心里也差不了多少。
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屋子里的光芒忽然消失了。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而且,就像打开了空调一样,透彻血肉,直达骨骼的寒意侵袭而来,然而白发男人的身上却反而出现了一层黏腻的汗液。
恐惧与绝望在侵蚀他的内心,不……不能呆在这间屋子里……
我要出去!
他的内心在狂吼。
然而,一张雪白的脸猛然出现在他面孔的正前方!
两只幽白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他的身形。
强烈的恐惧让他想发出一声尖叫――然而,此刻的喉咙口却在发干发紧,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那张属于年轻人的恐怖的脸猛地一下凑近了他。
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只是下一刻,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屋子里猛然响起……
————
此刻的秦文玉,正在往一口水井处狂奔。
没错,水井。
这就是他发现的问题。
秦文玉对这条街道,甚至这个“平安京”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轻缓而又飘忽,纸人虽然有了血肉,但它们的行动方式依旧像一张纸。
脚下一弹,便是三五米远,充满了诡异感。
它们追得很近,那股难言的不协调与恐怖,在夜色中越来越浓。
五米……
四米……
三米……
古井就在眼前,秦文玉面色无碍,停下了脚步。
他的前面,那口古井就像一只沉默的怪兽,张开了幽暗的巨口。
纸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越来越近。
秦文玉探出头一看,井中漆黑一片……
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往下投去,两个呼吸后,传来了“砰砰——”落地之声。
没有水……
但秦文玉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站直了身体,终于确定,这就是生路。
秦文玉将左腕伸到嘴边,一口咬破。
立时,鲜血长流。
他看向所有正在靠近的纸人,将左手的血往前一甩。
明明已经围拢过来的,面色白得吓人的纸人门纷纷散开一条道路。
秦文玉左挥右甩,他的鲜血落到地上,石上,屋上,都冒出了白色的烟雾。
当他从纸人中路过时,所有纸人竟都是一动不动,不敢上前来。
一路前行,秦文玉只觉得四周景色变幻,街边悬挂的灯笼也逐渐稀少,身后的恐怖纸人也再也没了踪迹。
直到走到城门口,秦文玉扭过头去,闻道了细细的香味。
这是常见的祭祀和供奉时,燃起的香。
当他踏出城门口,将手腕的伤口按住,不再挥洒鲜血后,空中那如同发了毛的月亮忽然亮了几分。
月光重回大地,仿佛瞬间换了人间。
秦文玉回头看去,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平安京?哪里还有什么城门口?
又哪里有什么街道和纸人。
眼前所见,唯有一个纸扎的城郭,两排一模一样的屋舍,一条短小的黄土小路,以及……几个站在屋门口的纸人罢了。
刚才那一场诡谲幻梦,竟只是在这纸扎的城郭中奔逃。
一切一切,如梦似幻,难分真伪。
还好,对于祭祀所用的纸张而言,火给与其生机,但水……却能让其消亡。
所以,火不燃屋,灰烬成人,有井……却无水。
秦文玉借了一腕血,也算是洒了出来。
他看向纸扎城郭的某个房间门口,那里,凭空多出了一个纸人,白发苍老,服饰另类。
想来……那个选择了躲进屋子里的人,没这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