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听完后,说道:“科学实验肯定是有风险的,以后长个记性,当务之急是照顾伤员,朕做个主,受伤那几人的医药费,由科学院出了,黄卿家以为如何?”
黄淮顿时大为不满,科学院炸伤我的人,现在赔点医药费就完了?
“陛下,此事的后果不仅仅是伤了几个人,科学院整日搞那些奇技淫巧,若不加以节制,早晚要酿成大祸啊!”
眼见黄淮不肯松口,朱允熥便收起脸上的笑意,问道:“朕问你,科学院的实验场地究竟在科学院,还是在翰林院?”
“虽然还在科学院的范围,可是……”
朱允熥不等他可是,继续问道:“朕再问你,科学院做实验的时候,有没有警告过你们的人,实验有危险,不能靠近?”
“这个,这个……”
“你只管回答朕,有,还是没有?”
黄淮低下头:“确实警告过,可是……”
“既然人家在自己地盘做实验,又事先对你们的人发出警告,出了这样的事,本就你们自己的问题。朕让科学院出医药费,是出于人道主义,并非人家应该赔付,你若还要坚持,医药费也不赔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陛下,不能这样啊,明明是翰林院受了损失……”
“那你怪谁啊?分明是你们的人不听劝,非要往前凑,出了问题还要赖别人,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可是,可是……出现这样的事故,难道科学院就没有责任吗?”
朱允熥被气得想笑,只好说道:“这就好比你在家里制作火药……”
“臣不会做火药啊!”
“朕是打比方,打比方懂不懂?”
黄淮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就算打比方,臣也不会制作火药啊,那玩意违禁,掉脑袋的……”朱允熥没理他,继续说道:“好比你在家里制作火药,突然有个人冲进来看热闹,你再三警告,人家不理你,结果火药炸了,将人炸伤,你说问题在谁?”
黄淮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臣明白了。”
朱允熥见状,看向杨士奇:“昨日之事,你们也要吸取教训,如果以后再有什么实验,大可在城郊寻一块场地,朕给你们拨银子。”
杨士奇躬身道:“臣定谨遵陛下教诲,以后的实验尽量在城外进行。”
黄淮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凭什么我们的人受了伤,到头来却给科学院拨银子?
这是什么道理?
朱允熥看着黄淮黑着脸,心中暗道,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就算不去计较锅炉爆炸的事,翰林院和其他人也想法子找科学院的麻烦。
须得想个法子,堵上他们的嘴……
“黄卿家!”
黄淮正在走神,愣了一下,赶忙回道:“臣在!”
朱允熥已经想到法子,当下说道:“宏兴元年的春闱在即,主考官的位置非常重要,朕思来想去,还是交给黄卿家比较放心。”
黄淮闻言,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心头却在窃喜。
春闱就是会试,是全国举人进京赶考,每一届数千人,最后只录取约三百人。
这三百人将会进入殿试,然后由皇帝钦点进士。
自此,读书人算是熬出头来,正式进入朝堂。
作为主考官,名义上就成了考生的老师,也是这些人唯一能攀上的关系。
可想而知,日后这些人若能飞黄腾达,全都是自己的政治资源啊!
黄淮越想越激动,他本是洪武三十年的进士,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翰林学士,但是,经过靖难之役,方孝孺等人被一锅端,空缺出大量职位,这才有机会爬上来。
如果能顺利主持一场春闱,对于自己而言,不仅是功劳,还是大大的荣耀。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锅炉爆炸的事了,赶忙行礼道:“臣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