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锜终于开了窍,朱允熥的嘴角也终于扬了起来。
你说你早这么明白,我又何苦在这吓唬你?
李锜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朱允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此事并非你的过错。”
“此乃安南国内部纷争,看来,那伙山贼分明是安南反贼假扮。”
“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取陈天平的性命。”
李锜心头一凛,陛下果然明察秋毫!
他连忙说道:“陛下圣明!臣回京后细细回想,那伙人确实不像寻常山贼,他们武艺娴熟,行动有素,而且……”
“而且……”
朱允熥接过话头,冷笑道,“他们只杀陈天平,却对大明的使臣秋毫无犯,这分明是做戏给朕看!”
“陛下英明!”
李锜赶紧再三磕头。
可朱允熥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好个胡季犛!竟敢杀害大明使臣,真当朕不敢动他安南吗?!”
“来人,召集群臣前来议事。”
朱允熥心情怒不可遏,胡季犛明知陈天平是大明护送,却还要铤而走险,诛杀陈天平。
这对大明分明没有敬畏之心,臣服之意。
如此一来,再走个流程,就可以立刻出兵拿下安南全境。
很快,百官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众臣行过礼后。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将李锜所言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百官震惊,小声议论纷纷。
朱允熥沉声说道:“诸卿对此事怎么看?”
铁铉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安南此举,分明是不把大明放在眼里!”
“臣以为,当立即出兵安南,以雷霆之势,剿灭叛贼,以报此仇!”
“陛下,万万不可啊!”
铁铉话音刚落,韩颓之便站出来反对道:“陛下,安南人狡诈,他们故意不表明身份,或许只是想杀掉陈天平,并非有意与大明为敌。”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臣以为,不如先下旨申饬,令其交出凶手,并肃清境内山贼,给大明一个交代。”
“如此一来,既可保大明体面,又能避免刀兵之灾,岂不两全其美?”
“韩尚书此言差矣!”铁铉当即反驳道,“我堂堂大明,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若是今日忍气吞声,明日岂不更加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明软弱可欺?!”
“两位尚书所言皆有道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士奇缓缓开口,语气沉重地说道:“只是如今燕王坐大漠北,虎视眈眈,若是我大军南下,难保燕军不会趁虚而入,当三思而行!”
吏部尚书张绅随后道:“臣也有此担忧,若燕军真的趁势南下,我大明腹背受敌,岂不危矣?”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
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安静!”
朱允熥淡淡的说完后,整个大殿立马寂静无声。
全都抬起头看向了他。
朱允熥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位大臣的面容,语气沉稳地说道:“既然诸位不同意出兵,那就对安南胡氏下旨申饬,李锜,你再去一趟吧!”
“臣李锜接旨!”
李锜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连忙跪下叩首。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朱允熥,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臣……”
“李卿家!”
朱允熥看着跪在下面的李锜,语气温和地说道:“你放心,朕并非让你去送死,朕知道你心中顾虑,此番前去,你只需带去朕的一句话即可。”
“你只需告诉胡季犛……”
朱允熥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道:“即刻交出凶手,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否则,朕的铁骑将会踏平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