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叩首道:“陛下恕罪,臣失态了。”
“安南人虽然没有打到京城,但他们却……他们却……”
“他们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朱允熥见他吞吞吐吐,心中不免有些不耐烦。
他就搞不明白了,有什么事儿咱不能一口气直接说完。
非得大喘气,断断续续的,能急死个人。
“陛下。”
夏元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安南人诡计多端,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竟然……竟然在疯狂地铸造铜钱,而且粗制滥造,有铁的,有铅的,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朱允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他们爱铸多少铜钱,就让他们铸去,与我大明何干?”
夏元吉愣住了,不解地问道:“陛下,这安南铜钱流入我大明,若是百姓以此缴纳赋税,岂不是……”
“谁说要收铜钱了?”
朱允熥打断他的话,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传旨下去,禄州互市,安南钱币只收不付,但可以用其兑换大明宝钞,兑换比例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夏元吉紧张的神情,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便定为一比一!”
“一比一?!”
夏元吉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安南铜钱做工粗糙,价值低廉。”
“如何能与我大明宝钞相提并论?”
朱允熥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卿家不要激动,你只看到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却没看到这背后的巨大商机啊!”
夏元吉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允熥问道,“朕问你,这安南人为何要如此疯狂地印钱?”
“这……”
夏元吉仔细一想,试探着答道,“自然是想用这些劣质铜钱,换取我大明的优质货物?”
“答对了!”
朱允熥笑道,“既然他们如此喜欢我大明的货物,那咱们就索性做一笔大的!”
“传旨禄洲知府,让他不得阻拦安南人,对此视而不见即可,监督宝钞兑换。”
朱允熥没想到这还有意外之喜。
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给胡季犛出的馊主意。
这功劳立的,封他个侯爵都够了。
不久之后,一队队满载着大明宝钞的马车,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往禄州。
江泉接到朱允熥的圣旨时,人都麻了。
虽然不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府而已,管那么多干啥。
消息传到安南,举国欢庆。
胡季犛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看着堆积如山的铜钱,兴奋地搓着手。
“哈哈哈,大明皇帝也不过如此,竟然如此轻易就上了当!”
“传令下去,加紧铸钱!务必将大明的货物,全部搬空!”
于是,安南上下,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铸钱狂潮”。
从王公贵族,到贩夫走卒,无不疯狂地搜刮着各种金属。
甚至连兵器、甲胄、农具都被熔化,铸成了铜钱。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日夜不绝,仿佛在演奏着一曲荒诞而又疯狂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