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
朱允熥起身来到院子,看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礼品,古玩字画,红木桌椅,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一大箱的金银珠宝。
“这口箱子是谁送的?”
王忠回道:“回殿下,是吉祥布庄的段掌柜。”
“嗯,好,很好!”
朱允熥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连说了两个好。
王忠微微皱眉,说道:“殿下,老奴这里有清单,您看是原物退回呢,还是作价……”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俗话说,礼轻义重,笑纳为幸。虽然本王视金钱如粪土,不过,既然是大家的一片心意,退回去多不合适?”
王忠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赶忙劝道:“这些事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对殿下不利……”
第一天上任,就敞开门收礼,让别人怎么看?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明亲王,世享富贵荣华,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朱允熥轻笑道:“皇兄每日案牍劳形,哪有闲心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收起来吧!”
王忠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啊!
如此明目张胆地收礼,被人拿到把柄,岂不是自断了前程?
“老奴斗胆说一句,这些东西实在是碍眼,放在府上……多有不便。”
“你说的对,确实不方便。”
朱允熥稍加思索,然后说道:“这样吧,你去寻个牙行,把这些东西全都变卖了!”
“啊?”
“换成钱就方便了!”“这……”
王忠傻了,我说的不便,不是这个不便啊!
朱允熥又叮嘱道:“记得要铜钱,不要宝钞!”
王忠挠了挠头,疑惑道:“换成宝钞岂不是更加方便?”
大明朝实行宝钞和铜钱两种货币,但是有明文规定,市井流通,一百文以下只能用铜钱,百文以上的交易则必须用宝钞。
这些金银字画价值数千两,若全部换成铜钱,就是数千贯,至少满满好几大箱,哪里方便了?
朱允熥摇头道:“那玩意不行,还是铜钱实在!”
王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得照做。
有用东西太多,王府下人全都被喊过来帮忙,正搬着,只见孙虎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王公公,殿下在何处?”
“刚刚去了书斋。”
“哦!”
孙虎答应一声,转头奔向书斋。
王忠赶忙喊道:“孙统领,殿下正在写奏疏,你若是没什么紧要的事,还是等一等吧!”
孙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
“哎呦!”
两名下人抬着一口大箱子,经过孙虎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人脚下不稳,几乎摔倒。
孙虎赶忙上前扶住箱子,却感觉十分沉重。
“多谢孙统领!”
“没事,你们小心点!”
等人走远,他又看向王忠,问道:“王公公,箱子里装的什么?”
王忠苦笑道:“今天一大早,南城那些个有头有脸的掌柜们,全都派人来送礼,刚刚那口箱子,就是吉祥布庄段掌柜送来的。”
孙虎眉头一挑:“你是说……吉祥布庄?”
“正是!”
“嗯,明白了!”
王忠不解,问道:“明白什么了?”
孙虎却不答,而是转身向书斋走去。
“孙统领,殿下还在写奏疏……”
“我去书斋门口候着!”
孙虎头也不回,来到书斋,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殿下,卑职有事启奏!”
“进来吧!”
“是!”
孙虎推开门,然后看到朱允熥正在悠哉悠哉喝茶。
“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那个吉祥布庄,果然大有问题!”
“哦?说来听听!”
“是!”
孙虎整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这家布庄是魏国公府的生意,不过,魏国公徐辉祖公务繁忙,便将其交给徐增寿打理。”
朱允熥问道:“徐增寿身为右军都督府左都督,不见得比徐辉祖清闲,哪有时间打理这些生意上的事?”
“殿下言之有理,据说,徐辉祖本打算将布庄生意交给小妹徐妙锦打理,但是徐增寿以徐妙锦女子之身,不便抛头露面为由,将生意揽到自己头上。”
朱允熥点点头:“很好,你继续!”
孙虎继续说道:“卑职顺藤摸瓜,查到两条重要线索。”
“其一,吉祥布庄的进出货量很有问题,最近半年来,他们出城的次数太过频繁。”
朱允熥笑着道:“说明人家的生意好啊!”
孙虎摇摇头,说道:“布庄的生意,大致流程就是外出采购原料,纺织成品,然后倾销,但是,吉祥布庄经常低价出售,有些时候,甚至会低于成本价抛售给同行。”
“货物积压,偶尔赔钱抛售也很正常。”
“殿下说的是偶有发生,可是,在吉祥布庄,却经常发生,以至于有些小布庄压根不去生产,就等着吃吉祥布庄的货,然后以正常价格出售,说明市场行情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吉祥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