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把夺过诏书,仔细检查印章。
是真的!
既然大印在吴王手里,说明杨士奇没有骗自己,朱允炆那小子真的噶了!
他抬猛然起头,问道:“杨少卿,吴王已经登基了?”
杨士奇摇头道:“如今国中无君,吴王暂行监国之责。”
“监国……”
朱棣长出一口气,朱允熥那小子没登基,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再次拿起诏书,细细查看起来,因为刚刚只顾着看印,忘了看内容。
杨士奇说道:“燕王殿下可以退兵了吗?”
“你说什么?”
朱高煦再次上前,抓住杨士奇的衣襟,凶相毕露。
我们全家造反,打了四年,你说退就退,开什么玩笑?
朱棣将朱高煦推开,然后说道:“本王为何要退兵?”
杨士奇说道:“殿下靖国难,乃是建文朝的事,如今新朝当立,国难何在?”
“杨少卿,朱允熥那小子只是监国,还不是皇帝。就算他登基称帝,也得我们这些叔叔承认才算数,说什么新朝当立,为时尚早了吧?”
“殿下此言极是,不过,先帝已经殡天,建文朝的事该当了却。”
“那不行!”
朱棣摇摇头,说道:“本王起兵靖难,是因为朝有奸佞,先帝已经殡天,然奸佞未除,怎可半途而废?”
“殿下所为的奸佞,究竟都是哪些人?”
“最大的奸佞当属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
“却不知这三人做了什么,为何就成了奸佞?”
朱棣顿时沉下脸,说道:“若非此三人在先帝耳边进献谗言,怎会有今日之局面?先帝登基不到一年,本王的五弟周王朱橚、七弟齐王朱榑、十三弟代王朱桂、十八弟岷王朱楩相继被废为庶人,十二弟湘王朱柏更是被逼阖家**。”
“本王只想好好地做个藩王,为大明镇守北方屏障,谁知道先帝受奸人蛊惑,对亲族痛下杀手。太祖皇帝遗训,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本王起兵靖难,实属被逼无奈!”
杨士奇默默听完,然后说道:“下官已经知晓殿下的苦衷,必将原话呈奏给吴王!”
朱高煦再次上前,抓住杨士奇的衣领。
“什么意思,你想走?”
杨士奇不解道:“高阳郡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补充你娘!”
朱高煦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骂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哎,你起开!”
朱棣很不耐烦,再次将他推开。
朱高煦赶忙道:“爹,这人定是刺探情报的,就这么放他走吗?”
“闭嘴,你别说话!”
说完之后,朱棣再次看向杨士奇,问道:“尊驾可是来谈判的?”
“正是!”
“既然是谈判,本王已经说了诉求,你倒是说说你的诉求啊!”
“下官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希望燕王殿下撤兵!”
“不可能!”
“告辞!”
“你站住!”
朱棣眉头紧皱,说道:“你就这么走了,今日的谈判算怎么回事?”
杨士奇回道:“下官无法做主,自然需要回京城请奏吴王,到时候,自会给殿下答复。”
“如此说来,你这也不是谈判,你是来传话的!”
“下官确是奉吴王令来谈判,只不过,殿下的要求已经远超下官权限,下官做不得主。”
朱棣想了想,这倒也是。
杨士奇只是个四品太常寺少卿,而齐泰是兵部尚书,黄子澄是太常寺卿,方孝孺是翰林学士,无论哪个,官阶都比他大。
可是,就这么放他走?
朱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杨士奇见状,说道:“殿下还有什么要求,请一并告知下官。”
“这个,就是……就这些了,你去吧!”
朱棣迟疑片刻,最后一摆手,说道:“不过本王把话说清楚,最多等你三天,若三天没有回复,或者吴王的回复令本王不满意,就是金陵城破之时!”
杨士奇躬身行礼:“下官告退!”
朱高煦急了,再次上前,却被朱棣拦住。
眼睁睁杨士奇大摇大摆离开,朱高煦急忙问道:“爹,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
“我怀疑他就是来刺探军情的,干脆绑起来打一顿,什么都招了。”
“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能不能懂点规矩?”
“可是……”
朱高煦很烦躁,想到杨士奇那张臭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的性子比你大哥差远了!”
此言一出,朱高煦突然冷静下来。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话,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爹这样做定有深意,是儿臣鲁莽了。”
朱棣满意地笑了笑,说道:“现在金陵城内情况不明,不宜贸然进攻。朱允熥那小子生性软弱,肯定倾向和谈,不妨以谈判为名,先拖他几天,今晚你带一支轻装骑兵,想办法靠近金陵城外围,尽可能将城防摸清楚。”
朱高煦眼前一亮,赶忙道:“爹英明,儿臣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