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你这个脏了、臭了的男人,她舍得!”
听着赵向晚的话,项东心如刀绞。
【她早就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婚,偏偏没有告诉我。】
【我却像个傻子,以为她死都不肯离婚。】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是的,我就是个蠢货!】
赵向晚冷笑一声:“项东,别以为自己游走在三个女人之间,你就是主导者,你就是胜利者。你以为你魅力无穷?其实在她们心目里,你不过是个笑话。”
赵向晚目光似刀、如剑,光芒耀眼。
“程欣如在事情暴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你卖了。她对我们警方说,一切都是你指使,是你让她杀人。哪怕去了地狱,她也要把你拉着一起走。”
“艾铃兰被警察传唤,还没开始审问,她第一时间就把你们两人来往的信件上缴,一分钟都没有犹豫。艾铃兰说,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非要和她在一起。”
两支利箭,就这样射入项东的心脏。
痛,剧痛。
痛不可抑!
说实话,在赵向晚说出这番之前,哪怕被关在看守所,哪怕不知道性命是否能够保住,项东内心是有些洋洋自得的。
——男人嘛,这一世能够有一知己、一真爱、一娇妻,够了。
可是,被赵向晚这么一说,项东努力安慰自己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他的所有骄傲都消失不见。
什么真爱?小情人程欣如和他好了五年,每个月自己的钱基本都花在她身上,一出事竟然没想过要保护自己,反而急烘烘地要把他拉下水。
什么知己?初恋艾铃兰去年九月和他重逢,正是情浓意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他以为艾铃兰为他守身如玉二十年,定然是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没想到大难临头各自飞,连等一秒的时候都不给。
赵向晚将日记本收回,翻到前面,清澈的声音似泉水一般,在房间里流淌。
“1983年1月,雷雨天,项东吓得往我怀里钻,笑死我了。以后换房子的时候,我得让大哥装个双层的隔音玻璃。”
“1984年10月,抱着承嗣陪项东回老家,他们家太小,只能住旅馆,不过也挺开心的。穷点也不怕,只要人好就行。”
“1991年,项东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的心碎了一地。”
“就算没有爱,我们还有承嗣,我们还有从无到有一起走过来的岁月,我不忍心,看他吃苦,更不想看到他被千夫所指。”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痛苦像一片无尽的海,看不到彼岸。
回过头来看,项东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拼命想要逃脱的,是多么宝贵。
世间最远最近,是夫妻。
近的时候,亲密无间,分享双方的一切。
远的时候,隔天隔海,恨不得弄死对方。
可是,正如钱艳艳所说,夫妻之间即使没有爱,还有情、还有义、还有回忆,她不会选择弄死他。
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项东低下了头,眼眶微红。
胸口再一次传来绞痛,痛感呈放射状不断向外扩散。
麻痹感袭来,项东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喘不上气……
【最爱我的女人,是艳艳。】
【我低估了她的善良。】
【我亲手断送了她的性命。】
羞愧、后悔、痛苦、悲哀……
无数情绪涌上来,项东眼前一片黑暗,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昏迷之前,项东眼前闪过的,是钱艳艳初见时那一张明艳的笑脸。
她双手背在身后,身材高挑健美,一张鹅蛋脸、秀眉朗目、笑靥如花,微微偏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你是技术科新分配来的大学生?”
项东被她那单纯、纯净的笑容所吸引,温声回应:“对啊,你是谁?”
“我叫钱艳艳。”她将右手伸出来,手指似青葱一般。
秋日阳光正好,将钱艳艳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柔光。
项东最后的意识,定格在这张画面。
公安干警迅速上前,开展对项东的急救。
“犯人心跳骤停。”
“赶紧人工呼吸。”
“叫医生,快叫医生!”
纷乱之中,钱民强隔着栅栏看着嘴唇青紫、面色惨白、人事不醒的项东,内心痛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