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上方的天色骤然昏暗。林淮把宵练收回剑鞘内,继续盘坐在悬崖上。
一个年轻人走进山谷,他的上身披着兽皮,头发披散,那狂野的眼神就像原野中不惧荆棘的猛兽,在厮杀中咆哮时的眼神,即便真正的野兽亦不愿与他对视。他的左眼下有一处疤痕,被不知什么颜料纹成一枚尖牙,看上去丑陋狰狞,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暗芒。当他进入山谷腹地时,野兽们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噤身伏首。
他像猿猴一样在树林间攀爬旋转,不一会儿就晃到了林淮面前。
祭司不知何时已经退下,空余孤独躺在悬崖上的龟壳与一方寂静的天地。
林淮抬起眼睑,无声的风在两人崩裂,赤色的火光像贪婪的巨蛇,爬满了他的袍子,他的双臂,他的双腿,他的利剑,雷火甚至弥散在他瞳孔中,那细碎的火光让他对面年轻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犬戎拓拔,汝,为何而来?”林淮的话语掷落在山谷里。
拓拔努力对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仇恨。”
林淮眼中的火光更盛了几分,他默然地看着拓拔,说:“善。”
拓拔伸出手掌,攥成爪状,暗色幽光扑向林淮。在这电光火石间林淮的宵练出窍,炎龙涌动,与拓拔的手掌交汇在一点。霎时风尘大作,两人脚下的土地龟裂,林淮的剑鞘被震裂到悬崖之下,身形有些不稳,而拓拔的左手如同绽放开的花朵,遍地血液。
拓拔似乎看到了那个龟壳,笑得状若疯癫,他的青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盯着林淮那无鞘的宵练说:“所谓天命,这次似乎并不站在你这边。”
林淮俯身将龟壳捡起后扔到悬崖下,他的脸色无喜无悲,“众生皆苦,皆困,皆灭。善恶无根,吾执大义,何俱命哉?”
拓拔的身形逐渐胀大,他的后背上鼓起一对肉翼,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那声音就像索命的诅咒:“抱着你的大义,去死吧。”
林淮伫立在悬崖上,像是一座任由风吹雨打的雕像。
天空中暗雷震震,高亢的龙鸣响彻山谷。被暗影包裹的野兽张开血色竖瞳与黑暗双翼,尖利的爪牙与庞大的身躯让人有种跪在地上顶礼膜拜的冲动。拓拔拍打着肉翼,用右手取出龙嘴中衔着的巨大剑刃,随后站立在龙首之上,俯视着形孤影单的林淮。
林淮此时在拓拔眼中,就像一个被吓傻的蝼蚁,一个等待审判到来的罪人。巨龙的高度不断提升,拓拔抚摸着巨剑的锋刃,如若抚摸情人那软糯的肌肤。
山谷中的野兽似乎得到了林淮的敕令,全部四散逃去,刹那间整个山谷中连风声都消逝掉了。林淮的衣裳已被尘土沾染,但他的脸庞却依然坚毅如故。
拓拔受伤的左手抓住一只龙角,而右手则用巨剑摆出突刺的姿势。恶龙在升高后便径直向着林淮的方向俯冲,双翼卷起的旋风撕裂山谷中的树木与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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