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终于到达。
无尽的深渊开始收缩,不断落下的红色的雨,戛然而止。
苏君炎握着刀,斩断了过往。
大海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而在苏君炎的刀前,站着的人,却并非是西门夜楼。
也不是霍恩海姆。
霍恩海姆站在那个人的身后,看着他身上一寸寸开裂的银白色铠甲,再次叹息。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命中注定的事情件件都发生了。
年华老去。
故人相见。
是真的,要改变了吗,这个时代啊。
“听雨……”最先发出声音的,却是本来必死的西门夜楼。
他整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神茫然。
然后不知道是被苏君炎那一刀斩碎了深渊,导致深渊之力反噬,还是他看到了那个替他挡下了苏君炎那一刀的人,压不住心中思绪。
他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全身摇晃,跪倒,像是朝着某些不可阻挡的力量跪伏。
譬如说岁月,譬如说年龄,譬如说,后生可畏。
当那一口血吐出来的时候,就像是把他最后的一点属于强者的气息给喷吐了出来。
他整个人,瞬间像是,不,就是老了数十岁。
不仅身上那些嚣张跋扈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下来,面容也是从壮年衰颓到了老年,本来一头根根倒竖的黑发,也是委顿了下来,并且出现了大量的白芒。
最后是他的披风,那印刻着强者两个字的披风。
这条披风伴随了西门夜楼大半生,从开始穿上这件披风开始,它就一直是在随风飘扬着,一如西门夜楼的武道之魂。
现在他的武道之魂,也衰落了,完全耷拉在他的身上,包裹着他,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
“听雨。”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是不敢再去看那个挡在他身前的人。
那是一种羞愧,也是不敢,更是一种深深地内疚。
种种的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苍老。
“叫我戴维·琼斯。”那个挡住了苏君炎那一刀的男人,原本全身覆盖着的铠甲已经尽数被斩碎脱落,他的强健的胸口更是有一道深入骨血的深红色血痕。
可他毫不在意地抖了抖全身,那些掉落在了地上的碎裂的铠甲,就像是活物一样,飞上了他的左手,重新组成了一只寒光闪闪的铁钩。
他纹饰着巨大章鱼的面孔,在重新露出来的天光下,显得诡谲又神秘。
戴维·琼斯。
或者说,西门听雨。
前飞翔的赫鲁曼的船长,西门夜楼的弟弟。
西门夜楼的弟弟,所以他替西门夜楼挡住了这一刀。
但,据苏君炎所知,他恨不得杀了他的哥哥。
就在苏君炎这么想着时候,他就听到了西门听雨说。
“而且,千万别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可不是救你的命。”西门夜楼不敢看他,西门听雨,从始至终,也是没有回过头,“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别人的手里,你的命,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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