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人一脸的不相信。
“正好碰上你们出门做农活,人没事还好。要是晚上发生滑坡,所有人都被埋在泥土里面,两三分钟就憋死了,救都来不及救!”
彭景学说的很简单直白。
老人却摇头表示不相信,“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什么事没有。你说滑下来就滑下来?你这人,比有些老头老太太还封建迷信!”
“不是封建迷信!”
彭景学指着杨胜利等人,“市里的专家刚刚勘查过,他们的话那肯定是真的!”
“专家那么说了,要我们怎么办啊?”
“你和妈跟我去县城住几天,等雨停了,我们把危险隐患处理掉,到时候你们再回来!”
“不去!”
老人直接摇头拒绝,态度很坚决,“这几天下雨,我还得赶紧趁着有水,把几块田给犁了,接下来就种秧苗,过些日子就抛秧。跟你去县城住,田都荒废了,到时候长满了草,更不好弄。”
“你少种一年地怎么了,我每个月给你五百块钱,都够你买多少米了!”
“我是农民,我不种田我还能干什么?”
“晚几天犁田没事的,等危险过去了,我回来帮你犁田插秧!”
“等几天,你懂不懂种稻谷?时机错过了,没水了,一年都种不成了!”
“你就惦记着伱的那几片地,辛苦一年能值几个钱!”彭景学有些急了,说话也乱了分寸,“山坡上的泥土滑下来,把人埋进去,种什么地,人都没了!”
“我在这里几十年,也没听说谁被埋了。”
“你不走可以,其他人得知道这个事情!要是其他人被活埋死了,别人都怪你这个队长,埋怨你一辈子!”
“咋咋咋的,跟我有啥关系?”
“你赶紧把咱们屯所有人召集起来,我跟大家通报这个事情!你别跟我犟,出了事情,你这個队长就得负责!”
……
小树屯聚集在了村落东边一栋红砖楼房里面开会。
这是新建的二层小楼,还没装修,也没置办家具,一楼空荡荡的,几十人聚在一起,倒也能挤得下。
彭景学站在一张方桌上面,声嘶力竭的按照最坏的情况,跟大家转达了滑坡隐患。
小树屯看起来很平静,没有看到任何滑坡的迹象。
他有些承受不住压力,拿起电话拨通了杨胜利的号码,喊杨胜利等人到办公室谈话,商量潜在滑坡地灾点的治理。
杨胜利还没来,黄光亮却突然来电话了。
刚接通,手机话筒里就传来黄光亮激动地咆哮声:“彭局,发生滑坡了!你家右边半片山坡的泥土都滑下来了,树木都卷进了泥土里面,把你们村口刚开挖出来的篮球场给填满了!”
“红色的泥土翻滚下来,太吓人了!整座山,像是被剥掉了一大片皮肤,露出了里面大片平整光滑的岩石!”
“停在屯口的挖掘机被埋了,我看到玻璃全碎了,直接被推倒,半边都被埋在了土里。”
“你家那栋三层楼也被烂泥巴冲下来了,移动了二三十米,跑到下面去了。”
“楼房看起来是钢筋水泥结构,很坚固,没有垮塌,但整个楼房都倾斜了,歪成了四十五度。”
“那些泥土墙瓦房更惨,直接就被滑坡泥石流带走,好几栋房子直接不见了。”
电话里不断地响起黄光亮震颤的声音。
虽然只是简单的述描述,但脑海里已经不自觉的形成了滑坡灾害的惨烈画面。
在大自然灾害面前,人类依旧无法抗衡。
“我知道了,稍后就过去!你们在现场的人,注意自身安全!”
彭景学叮嘱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双手捂住自己这几天因为压力、疲惫而僵硬和憔悴的脸,用力的揉了揉。
终究还是发生了滑坡。
不知道该喜悦还是悲伤。
可以确定不会有人员伤亡。
而且他的决策是正确的、及时的、有魄力的。
又有些伤感,修建挺好的三层楼房,才住了几年,倒下了。
接下来该怎么跟父母转告这个消息?
直接告诉他们,咱们的家没了?
两位老人现在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还有其他的同屯的人,也失去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