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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