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胡杨二人坐在一个餐馆里,目有疲惫却又精神饱满,放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毫不矛盾。点了半斤酱牛肉和一盘油焖大虾,他们打算喝一点。回来之后,胡殊同电话密集,最惹眼的就是窦少杰了。“窦少杰想约我聊一聊,看来环时那边有点坐不住了。”“前段时间环时在接触省外的配送企业,最终都没有谈下来。生鲜难做是业界共识,外面的企业不熟悉青宁市场,还要面临和我们这样已经打下底子的企业直接竞争,谈不到一块很正常。”“这窦少杰的邀请,你怎么看?”这一问,杨成海却迟疑下来,眼睛一大一小盯了胡殊同一下,胡殊同笑着道:“怎么?不好直说?”“我觉得火候到了。”“什么火候?”“第一步的火候,再这么下去环时可能要放弃青宁市场,转而花重金去外地铺路,把它逼跑了,就不划算了。”这话若是一般的同兴人听来,必会觉得这个杨成海阴晴不定,实际上这才是他最深入的思虑。“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在做的就是遛手腕的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窦少杰给你打电话不该是浮皮潦草的事。我猜测他已下了决定,环时想在青宁生鲜界闯出局面,希望得到我们的支持。但同时这也拨了春融的逆鳞,这个脸春融绝对拉不下来,如果春融内部的意见能够统一,和你接触的应该是楚立河。”胡殊同深以为然,杨成海主抓配送,但他的眼里绝不只是配送的事。青北青南、同兴春融,春融亘在那里一直带着排斥同兴的意志,还搅动着那边的冷链圈子给同兴穿小鞋,这根肉中刺早就让杨成海锁定了目光。杨成海剥了一只虾,蘸了一口酱油,“春融这个二三十年的老园区,最终把腿的事交给死对头,今后业界再有什么大动作,它都没什么号召的资本了。接下来我们只做路的事,哪里有单子我们就往哪送,谁的单子多全看各家本事。”同兴很了解春融,放在从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环时这个融资品牌不是春融一方说了算。对窦少杰这个执行官来说,没有什么比抢得生鲜市场的占有率更重要。利字当头是企业人的基本素养,环时混不下去,对同兴没有任何利好,由环时而引发的春融分化,才是杨成海希望看到的局面。然而这还不是终极的一步,胡杨二人心里的老算盘,今天算是第一次碰了头。这番潜藏于心的话,杨成海本不想说得如此贸然,但这近来事又让他对胡殊同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波澜不惊之下有着超乎寻常的魄力,和从前接触过的任何人都不同,如何办事也非往常可循。在胡殊同的意念里,储一直是基本盘,没有储何来运,第三方物流永远是同兴的一个板块。说起储,这是冷链最根本的一线对接,随着同兴的布局越来越大,无法做到更大范围内的农产品调度,愈发成了掣肘。这么多年,春融的手不知在同兴面前比比划划多少次,但接下来,到了同兴伸手的时候。杨成海已经把环时打得妥协,上同兴这条船几成必然,自己这边也是时候发力了。“你在会上说外省的配送企业会向青宁挺进,我们也要早做打算。后面我会和资方申请,把股权结算往后推一推,明年我们开始在外省做一做微仓试点。到时候哪怕退一步我们也能做双向的事,不至于只是守着。”杨成海倏然露出几分笑意,整个同兴都在说他胆大妄为,和这眼前人比起来,自己反而显得保守。“那还是老规矩,我来提你来圆,反正没着没落好高骛远的,都是俺老杨。”胡殊同笑了出来,“好在你也不是凡事都往心里去的人。”杨成海蓦然大笑,不明为何笑容却掩不住神色上的有些不能收拾,他赶忙拿起酒自顾饮了一杯。转瞬之后,双目一微,“那我在会上吹的牛,也要靠你兜底了,我想了想,申请第三方物流扶持这件事,没个千万入不了大家的眼。”“千万?”“这一次同兴想扬名,得让大伙看见利才是,后面再干什么,腰杆可就更直了。再说了,从市里、从省里申请资金这样的事,很多人根本不懂,你可是老油子了,现在大伙气往一块通,流程上你发挥的地方就更多了。况且没有资金支持什么标准都是空吆喝,这钱从哪来?总不能我们掏吧,你把这事想成给同兴省钱,跑起来就动力十足了。”胡殊同被他说得苦笑不已,“得了得了,我想想办法吧。”杨成海心旷神怡,“喝酒喝酒!”第二天,同兴开了一年中的第一次大会,胡殊同宣布了很多重要的事,此间最让人感慨的是,人永远是不够用的。同兴要成立学院部,抽调十五人准备进驻市南,负责同兴学院各个方面的对接与执行工作。与此同时,同兴成立融资工作组,负责调研融资市场和风投分析。当然,最为重头的是,同兴西北事业部正式成立。西北事业部由柳知英全权总监,整个事业部由十六人组成,七人留守同兴专攻西北业务对接,以及青宁明江各地即时的市场资料输送,九人前往甘州配合柳知英的工作。不过对同兴人来说,挂怀的并不是人手的紧俏,而是胡殊同这次归来,让人看到的火热潮势。是路更远了,是触角更深了,总之都是更盎然了。当这一切铺陈而出的时候,有人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以同兴本部为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丁”字。向西通甘州、向东走盘湖,向南驱云城、探明江,这就是企业的冷链版图。人们不必知道这每一步是如何达成,只需晓得,看得见根、觅得到芽,这是让人踏实的茁壮。如果说企业也有时代,那这就是属于同兴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