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士槐虽然顶着巨大的压力,暗地里也听了许多狠话,但整件事对他来说内心坦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点什么手脚,就能逆了同兴的大势,在猛犸基金以那样的方式介入同兴空运后,没有腾夏,也有翱夏、云夏、春秋盛夏。
胡殊同来云航出席发布会过后,朱士槐来到同兴转运,没有什么比和胡殊同当面一谈更有成效的了。
朱士槐的来意,胡殊同早前便知,利用本地集团给同兴施压,寻求冷链物流园的改变。只是这件事如果放在一两月之前,还会让胡殊同慎重以待,今时来看早已过了一鼓作气的时候,那场同兴晚宴给人们的反响,恐也风吹雨洗不剩太多痕迹了。
虽不晓得背后细致的事情,不过近来朱士槐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和胡殊同最早对这个人的判断有些偏离,于是他爽快应了朱士槐的来访。
云城转运的办公室里,胡殊同和朱士槐第一次见了面。
二人乃是同龄人,千禧年前后大学毕业,可以说是最通晓新世纪冷链的一代人,是这个行业每一步变化的亲历者。
在朱士槐眼中,胡殊同眉目之间炯然有力,不是那般深沉自定,也不是威势自彰,平静之下带着一点毅重,不多不少。
胡殊同并不兜转,直言道:“同兴在云城这么多年,从未与云城本地企业脱节,业务流水不会造假。八年前相比现在,与同兴合作企业的变化,我们也能拿得出来。所以说,在我们聊接下来的事情之前,希望朱总不要带上从前的包袱,同兴对云城企业并无亏欠。”
朱士槐正要再言,胡殊同又道:“之前有些事听杨总提起过,朱总想为云城本地企业谋一个新的局面,实话说我很赞成朱总的想法。问题是,同兴这里着实不剩下什么油水,再是用功发力恐怕也难以理想。”
朱士槐原本寻思着怎样把话引到这个不太好直接开口的事,岂料对方三言两语已然摊得明明白白。
“胡总,偌大一个冷链物流园,断不至于毫无余地,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这里该有本地企业一席之地。同兴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但云城也有品牌,云城企业也要趟自己的路,云城也需要自己的第三方物流。”
“既然朱总有如此高度,想来不会误了整个物流园的大局,现实情况是越从同兴入手,越会让整件事更乱,如果连物流园的运营都成了问题,你所谓的本地企业局面又怎样争取呢?”
朱士槐沉目道:“整个云城冷链战略都是胡总做的,以胡总的本事,开辟一个新的区块怎么会有难度呢?”
胡殊同侧眼而望,“需要和得到是两个概念,朱总是打算从道德上索取还是从感情上打牌,该不会是代表云城企业来讨要的吧?”
话锋骤变,倏然毫无情面,朱士槐大是瞪眼,“既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胡殊同不仅毫无挽留之意,反而越说越重,“朱总如果能做到,就从冷协入手、从市里入手,写方案做宣讲,桩桩件件摆在同兴面前,起码还算是点生意事。”
朱士槐愤而起身,初时相见的那种感觉荡然无存,什么气质炯然、什么风轻云淡,说起话来原是牙口开闸毫无顾忌,不见丁点同兴带头人的身份,相比之下那杨成海才是体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