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的学生,她本身就不是纯粹潜心来研究技艺的,这一点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不是谁都是能专心从事这一行,大多只是把日本画当**好……至于她倒卖我的画作我也并不是很在意,虽然她以此来赚取差价,但也因此,我作为作画者本身,却不用烦恼作品的流通,与我而言反倒省却了不少的麻烦,从而才有更多的时间来精研作画……”
“但是你却无法忍受她建起了一栋大楼,把你这几十年来,认为最好的取景画面给破坏了!”
随着如月峰水此刻被自己揭穿后,那愤怒着,毫无隐瞒的说明,高远则严肃的说道:
“因此,你开始恨常盘小姐,恨她建起了这栋大楼,同样也恨特意修改了市政法案,让本来不可能在西多摩市建造的高层大楼成了可能的市议员大木岩松……所以,你昨天去往双塔摩天大楼,其实想去见的人并不是常盘小姐,而是在那住宿的大木岩松对吧!你其实……想杀了他!”
此刻,索性也不多废什么话的,高远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点明了如月峰水因为自己的作画视野被那栋大楼所破坏之后所酝酿出来的杀意。
对此,似乎被点明到了这种地步,如月峰水也没有任何掩饰或是狡辩意思,而是有些无力的憎恨道:
“没错!既然被你觉察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确实非常的敏锐……我的确因此想要杀掉他们!而昨天我带着画去了那栋大楼,也确实就是打算去见大木岩松,从而将他杀掉……但是没想到,因为你的出现,我不得不改变计划,放弃了昨天的行动……”
这么说着,如月峰水似乎原本的愤怒减轻了不少,稍稍冷静了一下的,不由显得惊讶的看向高远道:
“所以你今天才来找我?因为你察觉到了我想杀了大木岩松的意图,所以现在大木岩松真的死了,你就来这想要试探我?”
“不……”
对此,高远却摇了摇头,有些叹息的说道:
“我知道大木岩松不是你杀的……我今天特意过来,纯粹是因为你而已……”
“什么?”
意外的,皱着眉头,如月峰水不解道。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好好理解、感受一下你的想法……站在这你作画的地方,想要试着理解你那杀人的动机……”
缓缓,随着天色暗去,窗外已经几乎看不到对面富士山的景色,只隐约可见夜色下城市的灯光,在这样的背景下,高远对着如月峰水说道:
“可是,我实在理解不了……”
“呵。”
对此,如月峰水则不屑的笑道:
“你当然无法理解。这里是我在西多摩市的尽头发现的小山丘,我几十年来一直往来于此作画可是随着年龄增大,要爬山越来越吃力,因此就在三年前我为了要在有生之年继续画富士山,便买下了这座山,建了这栋房子……本来,在你这个位置,能一看看到富士山的全貌,可是现在……”
说到这,如月峰水的情绪继续激动起来,吼道:
“毁了!全被这栋大楼给毁了!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嘛!就算你看懂了我的理由,但你也不可能理解我!”
对此,被如月峰水这么说,高远稍稍闭眼、沉默了片刻,然后睁眼看向如月峰水,眼神坚定的回道:
“我当然无法理解……因为,我觉得你错了!”
语气十分笃定的,高远这般说道。
而听到这,如月峰水便立马激动的回道:
“什么?你说我错了!你根本不懂我对富士山……”
“是,我是不懂作画……但是,几十年来,你所画的每一张话,构图跟角度完全一样我就知道你错了!”
高远此刻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到这落地窗的中间,背对着此时已经看不到富士山的景象,但却笃定的说道: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天地间的万物,就好像马的头,马的脚,马的毛等等总合起来,才叫一匹马,离开了马的任何一样,都不是完整的。由众归到一,由一散而为众。你只是在这看到了富士山的一面,却以为看到了最好的富士山,整整几十年都没有意识到,你根本没有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富士山!就像现在这样……”
说着,高远指着身后,已经为夜色所掩藏了富士山的景色的窗外,严厉的说道:
“现在,你在这甚至完全看不到富士山,但这并不影响,富士山它一直就在那,不论白天黑夜,不论是否有东西阻挡,富士山就是富士山,是你自己捂上了眼睛看不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