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如此。等你爷爷入葬之后,没多久,戴教授在省报副刊上发表过一篇淡淡而显深情的悼念散文诗,名叫《静静的你轰轰烈烈的走了》,很怪异的而有趣的名字。这首散文诗,我找到了当年的报纸存档的,拍了照片,就在这平板里,你可以读一读的,写得还真不错。”
说着,梁鸿达拿过我手里的平板,划拉了几下,调出另一张图片来,是文字相册的形式。
我看了看,那是二十年前的四江省报副刊,在报社的档案室里保存得很好,铅字很清晰。
果然,那个题目是“静静的你轰轰烈烈的走了”,署名是:戴望举。
我看了一下,内容显得很有意境,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比如,这教授这样写道:
“窗台上的剑兰,虚弱的叶,像残战后的利刃,在风中悄然呜咽。你不是那个斗士,却把热血撒向了长空,盛开的花朵只有一个名字,叫做死亡。”
“太阳和月亮,静静的相互追逐,永恒的不再相遇。隔着白天与黑夜,轰轰烈烈的恒久守望。谁也逃不了的轨迹,终究不过东升西落。”
“静静的你,永久暂停的心脏,勃发的年华里最撕心的笑容。死神来临前的挣扎、绝望、呻吟,都是摧心的深刻。谁也躲不过命运的魔爪,撕裂着时光与未来。”
“静静的你,终于轰轰烈烈的走了。涣散的瞳孔里,映射着初秋升起了朝阳。美好的年代坠入了狰狞的黑洞,曾经的峥嵘只是一种记忆,雷鸣电闪,轰轰烈烈。”
“风烟残尽,灵魂远逸,冰冷的躯体,不甘的眼泪,滑落如冰。在高傲而冷漠的时光里,没有人愿再想起,静静的你终于轰轰烈烈的走了……”
“……”
我默默的看完了那样的悼念文章,沉默了好一会儿,梁鸿达问我:舒先生,什么感觉?
我反望着我:四江大学曾经的一代骄子,你又什么感觉?
他说:“很有意境和笔力,但似乎又是透露着些什么东西。”
我说:“让人很压抑,在赞扬文笔的同时,有一种不适应的感受。戴望举在悼念我的爷爷,他的八拜之交,在回忆着友谊长存,在歌颂着过去,但似乎又在宣泄着某种情感,似乎是仇恨,刻骨一般,又似乎是悲伤,无可名状。反正,越读越不舒服。”
“是啊,越读越不舒服。”梁鸿达点点头,尔后掏了烟,递我一支。
我摆手不抽。他自己点上,说:“这篇文章发表之后没多久,戴望举也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他和祁连珊的女儿戴灵。父女俩从此人间蒸发,再也不见。可以推测,戴灵长大了,你今夜还在西凤机场见过,还跟你疑似的活着的三叔舒长云在一起。妈的,这一切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啊我的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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