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祖母的松鹤堂转了一圈,卿如许便回去收拾书箧去了学堂。
春日的小楼,半开的窗,她竟是第一个到了。
她站在窗边,将手伸出窗外,就忽然想起昨夜里那个梦来。“兰舟,将笔墨铺好。”
“是。”兰舟有些诧异,但还是赶紧照做。
梦中情景清晰的仿佛近在眼前,卿如许执笔挥毫,几下就描了个轮廓出来。
拾舟一惊一乍:“咦?姑娘,你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两个人站在窗边……”
兰舟愣了愣:“姑娘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兰舟一语惊醒梦中人,卿如许的手顿住。对了,她现在应该不会画画的呀。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就听身后一个响起一个娇软却十分欠揍的声音:“今日吹的什么风,竟把大姐姐给吹来了?”
卿如许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两眼盯着眼前的画,飞快的甩下两个墨团儿,又用笔涂了涂,这才转身笑道:“三妹妹。”
卿如兰是三房嫡出,当初因为兰舟的名字冲了她的名讳,不分青红皂白就出言打骂。卿如许岂是好惹的,偏不遂她的愿,不仅没给兰舟改名字,还让卿如兰受了长辈责罚。事后卿如兰心有不甘,三番五次找她们主仆的不痛快。所以平日里姐妹俩就相互看不顺眼,哪次见了都要呛两句,这次也不例外。
卿如兰软绵绵好像没骨头似的走到近前,往卿如许身后的宣纸上看去,看见黑糊糊一片,目露狐疑:“大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涂两笔而已……”卿如许将笔往桌子上一搁,随意答道。
卿如兰又瞄了瞄那团墨,嘲笑道:“哟,大姐姐病体初愈,就要一展雄才了么?妹妹奉劝大姐姐,还是先学会写自个儿的名字吧。”
“三姑娘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些!”拾舟顿时就气坏了,就连兰舟也摆好了大干一场的架势。
“我们姑娘是因为身子病弱,这才没能在学问上多劳神,三姑娘怎么能出言羞辱!若是让老夫人知晓,三姑娘怕是又要受一顿排头,何苦自找苦吃!”
卿如兰听兰舟拿祖母来压自己,越发气不顺。谁不知道,卿如许虽然只是个女儿,却是祖母和大伯的心肝肉,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她。相比自己在三房中的地位,简直是天壤之别。此时此刻,也只能说几句酸话解气了。
“哼,大姐姐身边的丫头还是这么没规矩,亏得大姐姐身子不好,不能常常出门。否则,出去丢了我们卿府的脸,可教祖母白白疼你了。”
“你!”拾舟和兰舟见她说话越发难听,气的跟墙头上的小野猫炸了毛似的。虽然她俩时常劝卿如许不要惹事,但真有人欺负卿如许,两个丫头从来都是挡在她前面的。
卿如许伸手拦住她俩,神色平静异常,丝毫没有因为卿如兰的话动怒,只是道:“天气这么凉爽,你们火气也太大了些,再怎么说,三妹妹也是府上的主子,你们不可对她不敬。更不可因为祖母疼爱我就恃宠而骄。”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兰舟跟拾舟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卿如兰见了鬼似的,肚子里的恶言都到了唇边,生生憋了回去。
卿如许轻笑一声,吩咐兰舟:“磨墨,我要把这幅画儿画完送给三妹妹。”
“啊?”
拾舟和兰舟一怔,画画?画什么画……换做平时,卿如许不直接挠上去都不错了,今日天阳打西边出来了?
卿如许重新执笔,端详了一会儿那两团墨迹,便开始在细处勾勒。
卿如兰疑惑的看过去,却被兰舟和拾舟牢牢挡住,只能冷哼一声,等着看笑话。这府上谁不知道卿如许大字不识一个,纸笔都不碰,还作画?“嘁……我倒要看看,大姐姐能画出什么名堂来。”
几人折腾的功夫,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听说卿如许在作画,都露出惊奇的神色。已经在世家贵女间小有才名的二姑娘卿如初更是惊讶的看着卿如许的背影。
卿如许对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毫不在意,只认真的作画。
片刻,众人听她一声“画好了”,都纷纷抬头,好奇的往卿如许举着的宣纸上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