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睁圆眼睛,当初祖母跟父亲可不是这么说的!但她当然不会去揭穿祖母,马上垂下眼睛继续做乖巧认真状。
老夫人好像知道她再想什么,嗔笑着看了孙女一眼,“还是那句话,江凛没有父母长辈,你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没有公婆小姑妯娌,用不着看谁的脸色万事都是你说了算。且他这个人自己很有主意,心思没花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上,你嫁给他想必会省心。”
女子嫁人,最怕嫁给耳根子软受不住挑拨,身边满是莺莺燕燕又不明事理的男人,最后弄的后院乌烟瘴气,家里不得安宁。这样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门第,在女子眼中,都不是良配。
卿如许不得不说,祖母看人还是非常准的,她嫁给江凛六七年,别说妾室外室,他身边连通房丫头都没有,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小厮护卫。有时候卿如许静下心来想想,这个人,心思到底在哪?
这天晚上,卿如许又梦见了前世的片段。
那时她就快要死了,整个人时常浸泡在虚幻的梦境中,不想醒来。
因为梦中的江凛总是比现实中温柔许多,也很喜欢对她笑。他笑着在她的画上题词,笑着抚摸她的脸颊,笑着哄她吃药,然后拉着她靠在他怀里。
可惜,即便是在梦里,卿如许也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她就想一个虚弱的小动物,在命运即将终结之时,疯狂的留恋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主人。
她拼命的往江凛怀里钻,闷闷的哭泣。
于是江凛会轻轻拍着她的头,像哄一个小女孩一般。
然而这些终究会支离破碎,也许是在一个清醒的早晨,身边空空的床榻,安静无人的院落,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那些暖融融的记忆都是她自己的臆想。她知道江凛很忙,但她想知道,如果江凛不忙,会来看她吗?
这个疑问让她觉得胸口血潮涌动,整个人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这股无法平息的情绪,使她从梦中惊醒。
她木然的扭头看向窗外,天色将明未明,树影映在窗棂上,微微晃动,就像她时时摇摆不定的心绪。
………………
十四公主的事过去没几天,阮江寒阮先生就进府了。先是去松鹤堂拜见一回,又跟主母宋氏说了几句话,这才由卿如许和卿如初姐妹两个亲自引着往泠泠园去了。
“祖母特地使人打听了先生在宫里时的习惯,泠泠园的一应事物都是按照您先前的习惯布置下来的,先生住进去,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尽管吩咐阿许,万不能客气的。”
“你是我的学生,我怎么会与你客气?若有什么事,必是要第一个差遣你的。”阮江寒说话并无一丝严肃古板,交谈间倒像是好友般亲近轻松。
“既然如此,学生就放心了。”卿如许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阮先生这般平易近人且开明之人,她也能隐隐感觉到。阮先生对自己是十分亲近的,想必是因为她帮了十四公主的事。她帮了十四公主,其实就是帮了阮梅钦。
看来,阮先生对自己侄子与十四公主的事,是有所了解的。
就是不知,她对这件事到底持着什么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