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爷辛苦一世挣得的银两就这样横陈在冯传五眼前,妈呀,咋这么多,咋这么多么?天老爷,这得盖多大的宅子,娶多少房姨太太才能花掉!
一场飞来横祸降临到水家大院时,水二爷还躺在炕上,跟曹药师拉家常。曹药师这人嘴巴真会说,懂的事儿也多,这些天,他跟水二爷居然越谈越投机,越谈话题越多。
躺在舒舒服服的大炕上,轻描淡写中,他就为水家大院和青石岭描绘出一幅诱人的前景。这前景,是由满山遍岭的中药绘成的。
两人正喧着,拴五子突然跑进来说:“不好了,二爷,院子,院子被包围了。”
“啥?!”
水二爷和曹药师同时跳到院里,就看见,荷枪实弹的兵娃黑压压一大片,仿佛山外飞来的鸟,扑腾一下就落满了院子。水二爷惊得嘴张了几张,想说啥,却被院门口站着的人吓得噤了声。
水二爷认得,腰里别着盒子枪虎狼一般立着的,正是凉州城恶名昭著的冯传五。
“二爷,好久不见,你倒是自在啊。”冯传五阴森森地说。
水二爷结巴了几下,才道:“冯……冯司令,你咋……来了?”
凉州城保安司令兼宪兵大队大队长冯传五清清嗓子:“二爷,青石岭这好的景色,你也不请我来看看,这不,我自己来了。”话说到这儿,冯传五突然恶下脸,冲手下喝:“搜!”
未等水二爷做出任何反应,冯传五的人已端枪扑进了各院,一时,院里响起叮叮哐哐的声音。惊惶失措中,水二爷想抓住曹药师的手,却发现,曹药师不知啥时已溜了。
水二爷被几个兵娃反剪住手,带进了上屋。冯传五盛气凌人地坐在椅子上,拿起水二爷的烟枪,仔细端详半天。一个年轻的兵娃殷勤地要给他点烟,冯传五眼睛一横:“你见过我抽烟的么?”吓得那兵娃赶忙缩着身子退下。
“二爷,近来可好?”
冯传五笑呵呵地问。
水二爷决然没想到,这帮子兵敢拿绳捆他,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挨过亲家何大鹍一绳子,当然,那时何大鹍还不是他亲家。没想,时隔多年,他的肩上又有了绳子。当下,他就怒怒地冲冯传五说:“姓冯的,你不问青红皂白,竟敢捆我,我水老二凉州城也是有人的!”
“有人?嘿嘿,二爷,我就怕你没人哩,有人好,有人好呀。”冯传五阴阳怪气,边说边拿起琴桌上一个青瓷花瓶,把玩着。水二爷一看他摆弄花瓶,惊叫道:“冯传五,你给我放下,那花瓶也是你玩的?!”
“哦?”冯传五怪异地盯了水二爷一眼,“你不说我还不想玩,你这一说,嘿嘿,我还偏要玩玩。”说着,将花瓶举起来,借着门外透进的亮光仔细端详。这花瓶果真不一般,冯传五在凉州城混,多多少少也经见过些世面,单从花瓶的底色还有花纹判断,这花瓶有些年代,看来也是个宝贝。为了看个仔细,他将花瓶举得更高,水二爷一看,惊得心都要跳出来,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里摆的呀,它是,它是乾隆爷在西安城用过的,值十几匹走马哩。水二爷刚要叫,门外突然跑进两个士兵,冲冯传五一个敬礼:“报告,院里搜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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