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爷双手捧着铜壶,目光紧紧盯住女儿远去的方向,激动得说不出话。斩穴人来路看他发痴的样子,故意问:“二爷,壶里装的啥宝贝?”
“江山!”水二爷恨恨道。
“呵呵,江山,壶里装的是江山。”来路机械地重复着,对“江山”两个字,他理解得远没有水二爷深刻,不过他喜欢这两个字。
“我说你个缺心眼的,乱笑啥哩。”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傻,水二爷没好气地就训起了来路。
来路挨了训,并不气恼,接过铜壶,先给二爷续了水,给自己倒水时,耳朵里响起一声“爹”,恍惚记得,刚才英英放下铜壶时,是这么叫过自己的。当时媳妇儿在眼前,他没敢回味,这阵回味起来,就觉得这一声“爹”,把他所有的日子,都给叫得温暖了。
狼老鸦台那边,拾粮正领着人栽药。栽药的事喜财叔跟他说过,但他没栽过。没栽过就得琢磨,只要用上心琢磨,再难的事,也能琢磨出个道道来。
药跟药不一样,有些药,头年播种后并不能采收,得拿干草覆盖着过冬,二年开春,将干草拿掉,再施足肥,长一个月,就可移苗。移苗不是移到地里,地紧,眼下青石岭所有的地全用来种药地还嫌不够哩,拾粮想了个办法,开春后将狼老鸦台这边的山林挑选出几块阳坡,带上人先将灌木和山草砍掉,整出一块块的野生地来,进了五月,在地里选几个品种,将苗移到阳坡上。这样,药就跟山草一样,成野生的了,说不定长着才有劲。
这阵儿,他们移的是五味子。五味子还是喜财叔走之前种下的,这药种起来讲究,特别是施肥要足,行距和埋深更不得马虎。三月底就得将覆盖的草帘子取掉,还得搭半人高的棚架,用来遮阳。这些,拾粮都一一记下了。眼下他担心的,就怕移到阳坡上不活,这可是他自作主张要移的呀,要是不能成活,怕,院里上下,对他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脸色了。
行距三步,顺南北向,挖深宽各一步的坑,施入厩肥,再按一步的株距,把苗栽下,根部舒展,填土踏实,最后浇水。拾粮边指点,边盯着众人,生怕谁个一马虎,将哪儿敷衍了。担水的事由狗狗和吴嫂做,为了浇水方便,天刚暖雪还未融尽时,拾粮在山岭上修了几个涝池,将融化的雪水积存下来,这阵,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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