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粮呵呵笑笑,不理她,没法理,她问的那些话,拾粮真是没法回答。
可她还是问。
“昨儿夜,是门板还是炕?”
拾粮哪能回答,她死追着问,问急了,拾粮气气地道:“门板。”
“跟谁撒气哩,又不是我让你睡木板,活该!”
她嘴一鼓,装出很生气的样。
拾粮弄药的手,忽然僵住了。
这是个秘密,不该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偏是让狗狗这死丫头知道了。知道了还不算,一次次的,非要往实里落,仿佛不落实,她就不甘心。
拾粮扔了手里的猫儿抓子,前走几步,蹲在草疙瘩上生起气来。他在生狗狗的气。
狗狗撵过去,一把提起他:“我不要你蹲,就要你跟我说,说啊!”
“到底说啥么?”拾粮满脸涨红,生怕这拉拉扯扯的动作被人看见。狗狗却不管,死搅蛮缠的样像是把拾粮往绝境上逼。拾粮一把甩开她:“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可等了半天,拾粮说出的,却是:“你再敢提这窝心事,我一辈子不理你!”
“就提,偏提,你睡一次我提一次,谁叫你没骨气。”
一个骨气,把整座山都说哑巴了。拾粮踟蹰地离开,蹲在远处的山梁子上,心里,忍不住就响起爹常哼的小男子出门:
“一根儿的竹竿儿一十二个节,
小男子出门一十二个月,
刮了一场冷风下了一场雪,
不知道我小男子的冷和热。
好出的门儿不如呆在家,
不出那个门来就活不下,
在家的人儿三辈大,
一出门儿就是孙疙瘩。
孙疙瘩倒也是不打紧,
打紧的是我小男儿的心,
谁都说我在金里睡来银里滚,
哪知我小男子的心上开窟窿。
白天黑夜的我没命地苦,
一天一天找不到回去的路,
想起我窑洞里受寒的爹和母,
恨不得一头把天撞死。”
狗狗这边,也是久长的无声,每每拾粮哥这样,受痛的还是她自己。无数个夜里,她蹲在星空下,眼望着南院,心里,如刀绞似的痛。
“太阳那个出来一点点红,
照住南山雪压城,
松树的林廓点到儿点,
松枝梅吊起金包一条龙。
一打小男子出了我的门呀,
一山的松柏半山空,
月亮上来两点点红,
归住那房沿儿要端成。
乌木的椽子上点到儿点,
茶房儿上来金包一条龙,
一打小男子出了我的门呀,
一间的房子半间空。
银灯那个照上了三点点红,
照住那个窗台子土装成,
松花枕头上点到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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