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爷瞅了一眼老五糊的得意样,加重语气道:“五糊,我何亲家害过你?”
“没。”
“苏家赵家害过你?”
老五糊想了想,摇头道:“也没。”
“那你起个啥哄!”水二爷腾地站起来,怒瞪住老五糊,“要说,最该拿绳子捆何大鹍的,是我水老二!可我水老二不想捆,不是我不敢,是我水老二没糊涂到那份上。谁是让绳子捆倒的?就凭个夹皮袋捞棍挨门儿要饭吃的孙六,就能把我何亲家捆倒?!”
“可他们是大户啊。”老五糊让水二爷的气势震住了。
“大户?大户咋了?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老天爷闭着眼睛给他的?”因为愤怒,水二爷的身子抖得厉害,话也越来越厉害:“家业子是一步步挣的,苦的,是几辈子的人汗珠子换来的,不是拿绳子捆来的!”
“那穷人咋挣不来?”老五糊不服气地回敬了一句。
一句话,反把水二爷给问住了。是啊,穷人咋挣不来,活人活到现在,他还从没想过这么深刻的问题,只知道人只要不负岁月,岁月就断断不会负人。这辈子负了,下辈子准偿还给你,下辈子不还,还有下下辈子。总之,老天爷是长眼睛的。
“说不上了吧,嘿嘿,我帮你说,穷人是受剥削哩,受富人的剥削,受大户的剥削。”
“啥叫个剥削?”水二爷还真的没听过这个词,一时,脑子让老五糊引到了他的线上。
“嘿嘿,我说你落后嘛,你还跟我犟。连剥削都不晓得,这剥削么,就是……就是……”老五糊一时语塞,他参加过几次学讲会,听来的那些个新名词,有的记下了,有的第二天就忘了。这剥削,他倒是能记个**分,不过说起来拗口,一改口道:“剥削就是收租子。”
“这话你也能说出口?”水二爷忽然间有点泄气,他跟老五糊这样的人辩啥理哩,这人一辈子就知道个说媒,庄田地里,一把苦不受,怕是到现在,地都不会犁,一年多少个节气,问他,他保定不知道。跟这样的人激动,犯得着么?水二爷叹了一声,道:“回吧,老五糊,回去好好说你的媒去,媒说好了,也能养活个人。”
“二爷,我的话还没说完哩,这农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想,你再想想,孙六他们要是拿绳子来,我老五糊可挡不住。”
这一句,猛把水二爷激怒了。他一把甩了老五糊面前的茶碗说:“老五糊,是人的不是人的都想吓唬我,今儿个,你是不是成心找骂?孙六,孙六有冯传五厉害?我水老二没挨过绳子?何大东家的绳子我挨过,冯传五的绳子我挨过,你拿个绳子就想吓我?告诉你,五糊,天下不是拿绳子捆的,大户也不是你五糊这种人能捆倒的,农会,我这才清楚,农会是个啥玩意。牛马你能分走,田地你也能分走,包括大户家的银子,你也能抢走,我水家就曾让抢个精光哩,可有一样东西,你抢不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页/共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