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夺命鬼,要不是你非要喊我妈,我妈就不会出事!“我死揪着她不放,要与她拼死拼活一样。
那婆子脸上一丁点儿的神情也没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吓人了,人没了!太吓人了,人没了!
后来二姐来了,她从地上一点点把母亲的尸体抠起来。我胃浅看不下去,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跑到旁边大哭起来。
人是在夏天死的,按照老家的规矩,要在家停尸三天才能下葬。可是母亲的尸体都是支离破碎的,蒙着厚厚的被褥都能闻到尸体腐化发出来的异味。所以在家停了一天,请了唱道的道士作法,就准备下葬了。
老家那边有说法,死得太惨,会变厉鬼索命,仵作们觉得晦气,都不愿意抬棺。二姐好说歹说,才请到了四个年纪大的抬棺人。
葬礼那天,有件事儿我一直都没有跟外人说起过,连我最亲的二姐都没有告诉。因为,就算我说了,八成也不会有人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也成了日后我心里的梦魇。无数次的深夜从睡梦中惊醒,都是梦到了那天的这个情景。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按照礼数,我和几个姐姐都要给来悼念的人下跪行孝。
母亲停尸的房间里闷燥不堪,加上烧纸的热气跟灰烬,实在是透不过气,我支撑不住,跑到厨房舀水喝。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我看到人群里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很特别,那个年代,她穿了一件碎花浅褐色的旗袍,头发盘在后面扎着。她站在一群黑灰色衣裳的人群中特别出挑,我忍不住多望了几眼。旁边的人挡住了她的脸,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亲戚里面会是谁呢?我有点儿好奇,喝完水就跑到门]口看。
说来也怪,我刚出来,那女人即刻就转过身去,只留给我个背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背影,那个旗袍女人走路的姿势很怪,两条腿像是受了伤一样,走得晃晃荡荡。我跟了两步,看着她转到屋后的竹林里去了。
我也刚准备跟到屋子旁边的竹林,就被喊住了。
“可画!”喊我的是晨光。
“节哀顺变,别太难过了。”他是过来安慰我的。
“你刚才看见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了吗?“我问他。
他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摇了摇头。
我心里突然一怔,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似的。
“我刚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拐到竹林里去了。”
晨光小跑了几步,拐到后面的竹林。没眨眼的工夫他又跑出来了。
谁啊?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村上的,可能已经走了。”
我也没在意,跟着又回去烧纸。说来奇怪,我从里屋的玻璃窗望着屋后的竹林,又看见了那个穿旗袍的人影。
道士们开始作法超度了,大伙儿都跑到门口开始跪着。我一个人偷偷地溜到后面的竹林,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靠着根竹子,背对着我。
你是谁啊
我问了一声,她没有回答我。我走近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