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船头站着一位青年男子,三缕长髯形容俊朗,一身道人地打扮。在开元年间,贵族子弟出游着道装并不少见,甚至是一种社会休闲时尚,就连这边舟中的中年男子也身着类似道袍的长襟大袖衣,所以这身打扮也不算很特异。
中年男子一见这艘船与船头站的道人,就知这对方来历不凡,绝对是一位很有家势背景地贵胄子弟,他有点矜持的淡淡一笑拱手道:“襄阳孟山人浩然有礼了!行舟弦歌闲赋,忽闻雅意之声,请问来是谁?”
襄阳孟山人浩然?他不就是孟浩然吗!与王维齐名的田园诗大家,别说千年以后,如今已颇有才名,大唐诗风为千古最盛,梅振衣当然听说过他。
“先生自称孟山人,我姓梅,就叫我梅山人吧。舟中听闻先生之诗,感意境悠然,特奉送芜州美酒老春黄一坛,特产菜肴一席,添饮吟雅趣,不请自来望孟兄莫要嫌我烦扰。”古人自称山人有多种含义,可指修仙之人,也可能是自谦没有官职在身。
说着话梅振衣纵身一跃已经跳到了孟浩然的船头,左手托着一坛酒,右手提着一个朱漆食盒。孟浩然眼睛一花,对方就已经上船了,看来这位梅山人还精通武功,刚才没见他手里有东西,想必是没看清楚。
来客姓梅,此地是芜州,再看看对方那艘船的气派,一定是南鲁公府的子弟了。孟浩然前年曾行游长安,听说过南鲁公出于芜州梅氏。他本以为对方会请他过去,没想到梅山人自己跳过来了,还带着酒菜,微微有些意外。
“山人既有雅性,若不嫌此舟寒微,请到舱中一叙。”孟浩然挥袖挑帘,一副清高之态,将梅振衣迎进了船舱。命宴妓重新摆席,换上梅振衣带来的酒菜,两人对座饮酒闲谈。
“方才闻孟兄吟到山泊敬亭幽一句,知为即兴之作,才情令人佩服。但诗中火炽梅根冶何解?石逢罗刹碍又何指?恕在下学识浅薄不能尽然领会,请指教。”古人吟诗有时用典太过生僻,旁人还真不好理解,梅振衣刚才没听明白的就是这两句,当面向孟浩然请教。
孟浩然已有几分醉意,听梅振衣这么问,略带自得之色解说了一番:梅根当然不是梅树的根,是九华山下一处地名,火炽形容炉火旺盛,那里是自古产铜冶铜之地,孟浩然不久前行游经过。此句火炽梅根冶,与下句烟迷杨叶洲成联。
至于石逢罗刹碍,梅振衣每个字都听懂了,就是不明白何指?罗刹为梵文罗叉娑的简译,也可指代恶人恶事,这青漪江上哪来恶石档航道?这么一问孟浩然地话就多了,甚至带醉扯到了远在长安地天子李隆基。
听言知意,孟浩然说话自然文雅清高,但梅振衣从一个旁观的角度,理解地比原话更清楚——
话说孟浩然出生于襄阳,早年一直在鹿门山中以隐逸之士自居,每日于田园看着僮仆弄田桑,无事读读书、写写诗、钓钓鱼、喝喝酒、泡泡妞,常自比渭水垂钓姜子牙与躬耕南阳的诸葛孔明。
就这样一直“隐居”到四十岁,再也“隐”不下去了,因为他现自己这样成不了姜尚与孔明,也没有文王与刘备来请他。于是在前年,孟浩然离开鹿门山应进士举不第,随后在长安四处献诗结交名士,倒也名动一时。样地人物不容易刻画。
求票,恳求月票,行文至此下笔功夫越来越难,求诸位书友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