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川一开始的打算,当然是带懿泽看大夫,但懿泽这般伤势,哪是寻常大夫看得了的?懿泽告诉胡云川,云南的永北北边有一个地方叫做勒得海,在群山围绕之中。在这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叫做格姆山,她的伤只有到了格姆山才有治愈的可能。
勒得海是什么地方,胡云川从来没听过,他按照懿泽所描述的方向,加上沿路向当地人打听问路,总算大概有点眉目。但他这种第一次来云南的外地人,又是跟一个瞎子和同行,是很容易走错路的,偶尔再碰到了不靠谱的指路人,就更耽误时间。
为了能早点到格姆山,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主要靠着懿泽身上的几件首饰,换了些许银钱,买了一匹马。
剩余的钱,也许勉强够路上糊口。
如同他们先前去往军营时的那个夜晚一样,懿泽坐在马上,胡云川牵着马。不同的是,那时的懿泽衣着整齐、妆容标致,现在的懿泽肤色黑青、满身伤痕,上马要靠胡云川顶上去,下马也要靠胡云川接下来。
由于懿泽受伤后的模样有些吓人,只好蒙上了面纱,他们总是走在偏僻人少的路上。胡云川会将懿泽所需的食物和水从别处弄来,尽量不让懿泽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懿泽一向不爱说话,受伤之后更没有心情说话。然而胡云川还是话很多,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讲话,他讲的内容,要么是自己的往事、要么是对懿泽之事的疑问和感慨:
“我以前天天养马、贩卖马匹,可算得上是马的行家,现在去买马,他们竟然还想糊弄我,我说‘你们还嫩着呢’,给他们讲了一大堆,他们倒增长见识,还十分感激我,就把马便宜卖给我了!”
“喂马、洗马、训马,我都不怕麻烦,也不怕累,唯一让人难受的就是卖马,因为养马养的太久了,就养出感情来了,卖掉就变成了一件残忍的事。我爹说天长日久,习惯了就不会为这个难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卖马那么多年,我还是不习惯,每次卖马就是舍不得。后来我发誓,再也不干这个生意了!”
“我那时候牵马,一牵就是一群,再不听话的马,到了我这里都得老实。我妹妹比较胆小,不太敢放马,只能去放羊,她如果牵马啊,也就只牵一匹,就像我现在这样……我牵过无数次马,只有这一次感觉最充实……”
懿泽听罢,只是随和的笑笑,她现在倒挺愿意听他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还是因为这几天习惯了胡云川在耳边聒噪,不然漫漫长路也会显得特别无聊。
胡云川又说:“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我猜你大概不想告诉我,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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