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雨
夜幕中,逍遥宗主元翦带着姬明月、王翠屏两位大客卿向北而去。
来时三十几人,此时却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山间的泥泞小道上。
姬明月边走边快速地煽动着手中羽扇,心中愤愤不平,越想越气,“宗主,就这么把那花凤举放过了?那西蜀剑仙之子也不杀了?李老拳宗和他门下的三十几个弟子就这么白死了不成?”
和其并肩而行的王翠屏耷拉着他那张窝囊的面庞,面色阴郁,没有作声。
走在二人身前的宗主元翦双袖生风,气态从容,叹息道:“我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要杀人。”
“明月,你什么时候能真正静下心来思虑问题啊!你真以为我元翦和你一样是个莽夫,吃饱了撑的要来秦州杀他西蜀剑仙之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桂花镇里藏着一个剑仙?”
“试问,杀了剑仙之子除了能让花凤举对我心生怨恨、并从此与西蜀的蜀王为敌之外,对我们逍遥宗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姬明月更加如坠云雾,他探头问道:“那不杀剑仙之子,咱们逍遥宗不就得罪了北边的那位?”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翠屏突然开口道:“正因为不想得罪北边那位,宗主才会亲赴这秦州。北边那位想拿咱们逍遥宗当枪使,试探蜀王,他李长峰其实是早年间被那位安插在咱们宗内的一个眼线罢了。”
姬明月终于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咱们宗主其实和那花凤举一样,是在将计就计,是演给北边的那位看的,顺便还给咱们宗门清理了门户!”
“宗主不愧是宗主,妙!甚妙!”
三人行至一处断崖边,缓缓驻足。
宗主元翦湛蓝双眸微微闪烁,凛然看向北方,轻声喃喃道:“他魏王忱嵩,想把我们江湖人当作牛马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元翦又岂能如其所愿。”
“我心中的江湖人,从来都不是那些擅使权谋之人的杀人刀、试水石、过河卒,咱们江湖人,有江湖人自己的风流!”
——
大兆王朝主掌天下的这五百年间,文兆三百年内共有十位帝王先后执政,平均每位帝王在位时间都在二十五年以上,可自从大兆第十一位皇帝武烈帝更名武兆以来,仅仅二百年的时间内就先后更换了十六位帝王,这十六人在位期间,不是短命夭折便是战死沙场,即位时间最短的不过短短两年,帝王薄命,似乎成了武兆忱氏这二百年间的一种无形诅咒。
好在当今天子淳丰帝的父王申武帝忱尧推翻了这个说法,挽回了帝王家的颜面,在位执政整整三十四年之久。
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申武帝忱尧膝下则共有八位皇子,生性各异,如今的处境也各不相同。
分别是大皇子秦王忱琼、二皇子蜀王忱毓、三皇子闽王忱怀、当今天子忱乾、五皇子魏王忱嵩、六皇子楚王忱靖、七皇子雍王忱雄和小皇子齐王忱兴。这八人中,雍王忱雄、魏王忱嵩和当今淳丰帝陈乾皆是独孤太后所生,血肉至亲。
可生在帝王家,血肉至亲也难免要手足相残,当年的一场“三王之乱”,淳丰帝便亲自逼死了其大哥秦王忱琼,亲手杀了一母同胞的雍王忱雄,之后又在金銮殿前半推半就地逼着二哥蜀王忱毓禅位晏临渊,再将为其攻破京城献上小齐王人头的六弟楚王忱靖软禁在了京城之中。
淳丰帝为了稳固其帝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时至今日,武兆王朝的五大藩王之中,只剩下了三位忱氏宗亲。这其中,楚王忱靖至今仍被软禁在那毓华京城之中,整日活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闽王忱怀则是因为生性软弱至极,甚至在其封地之中都要任人摆布,才能一直顶着藩王的名头苟活于世;要说谁能称得上是如今的宗室实权藩王,还得是当今淳丰帝的另一位一母同胞,北地魏王,忱嵩。
魏王忱嵩虽然和当今天乃是一母所生,是其亲弟弟,但二人自记事起相见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淳丰帝陈乾自幼体弱,一直由其母后独孤氏养在后宫之中,而魏王忱嵩则是与之恰恰相反,相传其在十二岁时便可上马挽弓七石,神武非凡,因此一直被申武帝放在军营中历练。
忱嵩十五岁时受封魏王,被十大治世能臣之一的兵神韩家韩起亲自接往北地就藩,这期间,其亲赴王朝北境抵御北汗国南下中原,战功累累、笼络军心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