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不大,可好歹算是给长途行军的人们带了丝凉意,然则风过处,却卷起了细细的沙尘,渗入衣甲的缝隙中,叫人痒得难受,当然了,对于早已习惯了大漠奔波之苦的大唐游骑军官兵们来说,这点苦尚算不得甚大事,加之这一路行来,风平浪静地,更是令游骑军官兵们尤如闲庭信步般轻松,各营拉歌之声此起彼伏,欢声笑语不断,那架势不像是在行军,倒像是在郊游一般惬意,直到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这才打破了这等祥和的气氛但听号角声一起,万余大军中口令之声大作,各营统领纷纷指挥着手下将士按预定之作战计划迅即排开,纷乱间,肃杀之气陡然而起,直冲九霄云外。
林将军,你、你们这,这是为何如此?中军处,原本正与林承鹤笑谈甚欢的葛逻禄族踏实力部头人恩斯埃设一见唐军如此举措,登时便大吃了一惊,紧赶着便问了一句。
号角声一起,林承鹤早已收起了先前谈笑无忌的模样,此时已是一脸的凛然,斜眼看了看恩斯埃设,寒着声道:为何?好一个为何,这个为何恩斯埃设头人该去问问贵国国主阿莫提。
啊恩斯埃设此番被指派来当唐军的向导,原本以为是件美差事,毕竟能跟北疆镇守使林承鹤拉上关系的话,怎么说都是好事一件,先不说通商上能得到的好处,便是事后与人吹嘘,也能有大把的谈资,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起变化,此时见林承鹤语气不对,登时便傻了眼,张大了嘴,啊了一声之后,便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林承鹤这几日与恩斯埃设交谈下来,早已清楚其不过是枚弃子,压根儿就不了解阿莫提的相关安排,此时见其惊慌失措,也懒得去为难他,挥了下手道:恩斯埃设头人可以走了,顺着这条道,走不远,尔便能见着阿莫提了,烦请恩斯埃设头人去通告阿莫提一声,就说本将便领军在此地等着,他阿莫提想攻就来好了。
我,唉!恩斯埃设并不是傻子,眼瞅着林承鹤所言不像有假,立马猜出了阿莫提的算计,心中对于阿莫提派自己来送死的想头登时便恨到了骨子里去了,张口想要解说一番,却终究是啥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长叹了口气,领着手下十数名亲卫匆匆地纵马向不远处的老牛塘方向而去了。
老牛塘,这名字听起来算是有个大水塘的地儿,其实不然此地虽说也有几个小湖泊,却绝无似乌伦古湖那般之巨/物,之所以被称为老牛塘,只因此地乃是夹在大漠戈壁与突入北疆的阿尔泰山支脉之间的一块狭长草地,形似一头卧反刍的老牛而得名老牛塘,牛头、牛尾都狭长得很,至于牛身么,则处处是低缓起伏的丘陵,水源不多,着实是个设陷阱、打闷棍的好场所,这也正是阿莫提将此地设为打埋伏之场所的根由所在,可惜的是唐军并不想去挨那记闷棍,虽已抵达了老牛塘的门口,却没有走将进去,不但没走,反倒在牛头处布置起了防御阵型,一派准备跟葛逻禄国拉开架势场正规决战的样子,这等蹊跷之消息登时便令领大军囤于牛尾处的阿莫提疑神疑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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