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东宫左率卫将军高恒叩见陛下。”高恒一走进大殿,立马发现殿中仅有李世民以及房、长孙两位宰相在,登时便是一愣,然则却不敢有所表示,忙不迭地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李世民见礼不迭,只不过话音却不免有些子颤动。
“免了,尔便是高恒么?朕知道尔。”高恒单膝跪倒在地,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等了好一阵子之后,总算等到了李世民金口一开,可这第一句话便令高恒听得心头狂振不已——高恒身为将军,自是没少上朝,然则一来高恒资历浅,每回上朝总是排在武官队列的后头,离着圣驾极远,朝堂议事自是很难插得上嘴,二来么,高恒素来谨慎,但凡上朝,总是小心翼翼,轻易不肯开口,可以说,自打李贞入主东宫以来,高恒压根儿就不曾与李世民叙过话,更别提如今这等私下奏对之格局,这冷不丁地听李世民说的是“知道”而不是“听说过”,还真令高恒心跳陡然间加快了不老少,兴奋与惊惧皆有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奏对才是,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站了起来,躬身道:“微臣恭听圣训。”
“嗯。”半躺半靠在胡床上的李世民似乎对高恒的恭谨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朕听闻尔曾师从贞儿,可有其事?”
“回陛下的话,微臣确实曾跟太子殿下习艺数载。”高恒拜在李贞门下之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满长安知晓其事者众,这会儿冷不丁地听老爷子将此事提将出来,还真令高恒茫然不知所以的,可又不敢不答,只能是恭谨地实话实说。
“哦,都学了些甚子?”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李世民这么一问,高恒就更有些子糊涂了,愣是搞不清李世民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这才躬身答道:“回陛下的话,微臣跟从殿下所习为军略、枪马。”
“军略可是篇大文章,尔出师了么?”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
眼瞅着李世民的问话越来越蹊跷,高恒彻底地晕乎了,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李世民如此急迫地宣召自己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些有盐没醋的小事情,可既然李世民问了,高恒也不敢不答,这便略一沉吟道:“陛下明鉴,太子殿下一身所学浩如沧海,微臣所得不过一粟而已,实谈不上出师之说。”
“沧海一粟么?有趣,有趣,既如此,朕倒是有个疑问喽,据朕所知,军略之道首在战阵,尔既是在学,如今贞儿出征在外,为何留尔在京,嗯?”李世民口中说着有趣,可面上不单没有一丝的笑容,反倒是沉下了脸来,煞是阴森地问道。
此问题一出,高恒的头便嗡地一声轰鸣,冷汗不由地淌了下来,这回高恒可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应答了的——说为了防备诸王么?可如今诸王之反迹尚未大白,就这么说将出去,没个真凭实据的,那可是要反坐的大逆不道之罪,说自个儿身体欠佳,难以征战沙场么?显然骗不过李世民的双眼,说是留京为了宿卫太子家眷么?也不对,这等轻松的活计,显然不需要高恒这么个强悍之将来蹲着,这等没由头的话,骗骗他人也就是了,要想拿出来哄李世民,明摆着是不可能之事,况且李世民既然如此问了,只怕早已看穿了其中的根由,虚言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来着,正自迟疑间,突地想起了来前纳隆所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眼前登时便是一亮,心里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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