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计已安静下来,并肩和韩锷在树桠上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叹声道:“锷哥,竟然是真的,我又找着你了。我本以为你不要我了,再也找不到你了,没想你见了倒真的没骂我……锷哥,你现在很累吧,我来找你是想说,我也要参军!我要在你手下当个小兵。开春不就要打仗了?老人不常说:打虎还要亲兄弟,上阵全靠父子兵吗?锷哥,你教过我的功夫我可都没放下。不信的话,我练给你看,王老将军还夸我来着呢。锷哥,你叫我也带几个小兵跟着你打仗吧。”
韩锷一支手轻轻揽住小计的肩膀,心里一片温暖:这孩子……口里却微笑道:“倒是也行,不过,什么叫‘打虎还要亲兄弟,上阵全靠父子兵’?你说说,咱们算是亲兄弟,还是……父子兵?”
小计被问得一愣,然后扑哧一笑,掉头不依道:“你占我偏宜!你才多大,也想起‘父子’来?有本事,找那些女人们生呀。我不过是个野种,你这偏宜就是占了也不是好占的。”韩锷侧身避过他的胡闹,看着月光下小计的脸,只觉一股如兄如弟、如朋如友的温暖在心头漾开。谁说这沙场之内,一切俱是无情的?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余小计到了军中已有一月有余。军中虽苦,他这小小少年却长得更为结实了。旁人看着,断想不到这少年其实只有十五岁,总以为怎么也快十七八了。只是他的脸上不小心时还时不时露出一点孩子似的稚气。在他缠磨之下,韩锷只有回书给王横海说小计已到军中,多谢照顾,请不用惦记,以后就留在自己身边了。为了拴他的心,还当真拨给他十几个老成之人,让他带着,以为消息探马之用。
他本不是认真的,没想小计这孩子却把自己的差使看得认真无比。他有些事上原比韩锷聪明,在王横海那儿,他就学会了好多胡语,想来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好赖在锷哥身边的。这时在石板井又混了一个多月,竟基本可以操着半夹生的胡话跟数城之人对答了,韩锷却直到今天还只能把羌戎话听懂个大慨,说是不会说的。于是余小计倒成了他的通译,一有闲暇就侍候在他身侧。平时小计对这四周形势也研究得着实卖力,从早到晚,只要有空,就带了手下之人出去打探军情。另外他可能因为长大了,性子也变了,不再那么贪玩儿,韩锷交待的功课居然晨晚之间,做得极足。军中本多有技击好手,他是韩宣抚使的爱弟,加上人精乖,谁会对他藏私?一时竟被他七七八八学会了好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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