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爷,我且先问你,你觉得报纸是什么东西。”
“报纸……报纸不就是刊载信息之物么?”
谢六姐顿时就微笑了起来,她这时候反而显得很有耐心,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那是谁来决定了报纸刊载了什么信息呢?张少爷,你既然想进周报做编辑,就要对于报纸的本质有个认识——《买活周报》,实际上是办报人,也就是我谢双瑶,以此来和我的百姓交流的一种工具,它上头刊载的内容,便是我要对百姓们说的话,是我想让他们了解的事情。”
“报纸上说农事,是因为我要百姓们注意种田,产出更多的粮食。报纸上的招聘、销售广告,是我想让百姓们做生意、找工作更加方便。报纸上刊登的每一篇文章,都有一个明确的主讲人,一群明确的听众。那么我且问你,《买活周报》上倘若刊登了反对缠足的文章,听众是谁呢?”
买活军这里是不存在这样的听众的,因为买活军不允许给子女缠足——而且他们的统治深入到了每个村子里,想要瞒着买活军给女儿缠足是很不容易的。再说,大家也都能明白,这年头缠足也不便宜,想要让女人健康地活过缠足这一关,首先要请得起缠足的婆子,其次还要能买得起裹脚布,一般村里人压根不会动这个念头,而城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养个裹脚期间做不了什么活的女儿。
本来会缠足的人就很少,买活军来了以后,这些人还全部都失去了自己的地位,必须把女儿送出去做活——既然要做活,那就要长时间的走动,缠足这个习俗在买活军治下便迅速的消失了。如果《买活周报》的读者仅限于活死人的话,这篇文章就算写得再好都没有意义——这就和发表文章痛斥皇帝炼丹一样,这事情是有的,但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说来做什么呢?
别说张少爷、沈曼君,连徐、李二先生都有些被绕进去了,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还是徐先生先开口,他道,“这篇文章虽然刊载在买活周报上,但却是给买活军以外的百姓看的,其好处也很显然——买活军现在很需要一些知书达礼的女眷来做事,而阻碍这些女眷出面做事,最大的障碍便在于缠足,是以现在刊发文章,省下的是日后放足科的工作。”
谢六姐便笑了起来,很欣赏地给徐先生鼓鼓掌,“是了,徐先生说得对,这便是一个很有力的理由,所以刊登这篇文章依旧是存在听众的。张少爷,这边是选题很重要的一步,你要证明这个选题做出来,能有相当的听众存在,这篇文章才有刊登的意义,而如果它对买活军有好处,那么刊登的可能性便会更大了。”
张少爷的怒火不觉已悄然熄灭了,他确实生性灵慧,已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方才问道,“难道便不能单纯地以——这件事是应该去做的,以此来选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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