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多久,心里便难受起来,只觉得耳朵里逐渐听得到心跳之声,又有血流的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将人逼疯,眼前也是幻觉丛生,此时只为了脱离这样的折磨,什么话都愿意说,因此,头套还没摘呢,只是耳朵里的棉花、嘴里的麻核刚被取下,便完全是有问必答,一切如实道来,再休说砌词狡辩,那时候他们问什么,便浑浑噩噩地跟着答什么,连把话说得囫囵通顺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样的审讯方式,众人也是闻所未闻,原在下首陪坐的大舅子也不由道,“这必定是六姐的神仙手段了!叫人想说谎都难,那宋三只怕更是尝遍了这般的滋味,完全如数交代,连那点子丑事都不敢隐瞒,只怕也是因此了。”
韩官人道,“这宋三虽然是罪有应得,但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过神乎其神了,这是姑爷的确有这样的事,倘确实没有,那又该如何呢?岂不又是屈打成招了吗?”
任一郎又忙解释:倒并非如此,当时他招供之后,还被反复多次询问了当天说话的时间,彼此的衣着,在场的人员等等,这一切都是要和其余人的口供对上的,倘若合不上的地方有许多,审讯便不能结束。因此所谓‘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做法,在这里并不适用,若是一味否认到底,和其余人的口供差异太大,毫无疑问那就是抗拒审讯,自然要从重处理,现在出不出得来,还不好说呢!
这一番解释下来,韩老官人也是火气尽去,叫他起身坐下说话,因叹道,“此后,你可知道厉害了?有些事,发作不在当时,不在眼下,在若干时日之后!你听那宋三卖弄自家权柄,也是眼热,便随意请托了几句,自以为无伤大雅——殊不知其中的厉害!百姓写来的检举信,那是国家公文,岂能有意损毁的?以买活军律法的严厉,他怕是没个好结果!当日你们聚会时,只顾着羡慕他,却如何没想到这一层去?买活军都入城四年了,还当自己活在敏朝呢?”
见任一郎面上变色,羞惭低头,韩老官人方才气平了些,呷了一口茶,摆手道,“罢、罢、罢!这也算是你的运道,你这性子,不能明晰变化,对局势茫然无知,秉性中尚还有一股轻浮之气,不晓得入了官场,便要谨慎小心,万般祸事都从口出的道理!你好在这一开始就吃了亏,从此绝迹仕途,倒也不错,若是真和那宋三混下去,将来事发时,只怕就不是革职而已,阖家都要受你的牵连,被送往矿山去挖煤了!”
任一郎对于此事,虽说不敢不服衙门的处置,但心中也自然觉得是自家太倒霉了,一句话便被革职,实在是时运不济,听了韩老官人此言,只默默低头吃茶不语,他大舅子便说道,“一郎,不是你丈人倚老卖老,你瞧着我们这些时日以来,哪还敢和亲戚们时常走动欢聚的?尤其是那些进衙门做了吏目的亲人,平时恨不得关上门来过日子,总不与外头往来。做吏目的交友广泛,日日饮宴,难道是什么好事?薪水虽多,也禁不住这样吃用,钱用完了,要去哪里踅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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