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闷而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响了起来,随着脚步的走动,新鲜空气也随之进入了牢房中,冲淡了此处成分复杂的臭味,伴随着含混的说话声,一群人逐渐走近,一边走一边还点算着牢房中的人数,“报数——牢房七人,答到七人,都还康健,行!”
这样一个一个牢房地点算过来,很快就到了一个有人数缺口的牢房,衙役们吩咐,“这就是你的牢房了吧?行了,进去吧,注意,伤口不要压到了!要留心通风透气,不然,和医生说的一样,发了脓疮,高烧起来,你就活不成了!”
别看此刻牢房里关押满了犯人,但天牢衙役,最是懂得见人下菜碟,除非是那一等犯下死罪,运来京城勾决的恶囚,只要是官身入狱,衙役绝不会私自针对凌虐,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今日是阶下囚,也许明日就官复原职了呢?
若没有上头的吩咐,京里大理寺、刑部的所谓天牢,其实要比县衙牢房的态度更好,也就是锦衣卫诏狱,背后有大靠山,那里的牢头才是凶神恶煞,不使足了银子,一个好人进去,也能叫你遍体鳞伤地出来。
而且,这一次的乱子,所有的囚犯并没有押去诏狱,而是被分别关押在大理寺和刑部,这处置就很说明问题了,这些牢子们因此对犯人更加客气,他们虽是小卒,却又不是没有脑子,仔细想想便能明白:这些犯官的诉求,是要灭特科、诛田任丘,还有什么别的,太复杂他们也不关心。仅从诛田任丘来说,那就是锦衣卫的生死大敌,把这些犯人送到诏狱里,怕不是送羊入虎口?能活着走出来的怕不是只有三四成!
既然特意避开了诏狱,把人送来此处,还特意找了去买地进修过的大夫,来给这些犯官诊治,这些牢子们也懂得看脸色,自然不会和上头作对。别说牢饭没有擅自克扣,甚至还抓紧时间,打扫了一下牢房的卫生,甚至筹措经费,买了些新床,又换了新的稻草。此时牢房的臭气,和他们关系倒不大,只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每日便溲,自然有味儿,又有很多犯人是烧伤了被送过来的,伤口溃烂,也有恶臭,这几日下来,因为创口感染,发烧去世,或者是病得不堪,被拉走去医院诊治的,大约也有二三十人。
举事不成,反而闯出大祸,牢房内的气氛十分低迷,这些犯官们,平时虽然共处牢房内,但却也不敢互相多加交言,因为他们实际上对于外头的情况也是一概不知,甚至连多少人被抓进来,自己胡乱说话,会不会影响到还平安在外的至交都不知道,因此,即便是那些逃窜得快,没被烧到的人,也是郁郁寡欢,沉默不语。牢房内一片沉寂,直到今日这被带出去上药的官员回来了,方才都聚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肖兄,如今外头局势如何了?你在外头,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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