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缓缓递到智恩大师前面给他看,傅悦是笑着的,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慑人的寒凛之气。
智恩大师看着纸上的八个字,脸色陡然煞白,血色全无,面皮颤动,半晌之后,缓缓闭上了眼,整个人都颓然下来,笼罩着一股哀默。
当年,皇帝来寻,给了他庆王府小郡主个裕王殿下的八字,命他推算占卜,龙兴寺是大秦国寺,自然是要忠于皇室的,皇帝来找,他自是依从,便尽力而为,可根据俩人的生辰八字一算,结果却大出意料,他未曾耽搁,立刻禀报皇帝,可是这些年哪怕庆王府没了,聂兰臻死了,他也勘测星象天机,秦国的国运竟然并没有改变,他便知道,当年的推算怕是存有纰漏,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看来,确实是有纰漏的。
傅悦收回纸张,缓缓起身,走到一边的烛台上把纸烧了,笑意凉薄的淡声道:“大师说我命克赵氏,其实说的没错的,因为如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覆灭赵氏江山,屠了赵氏一族,而且我坚信这一日快到了,与大师批判的谶语是相符的,只是……”她话音一顿,看向智恩大师,似笑非笑:“何为因果?大师可想得明白?”
智恩大师面如土色,原本还算矍铄的神采如今已经消弭无踪,只剩一片沉寂,并未言语。
傅悦瞧着他这样,心里略有些畅快,却也觉得愈发讽刺,淡笑道:“不如我给大师讲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如何?”
智恩大师没反应。
傅悦没理会他什么反应,自顾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个村子,一户人家诞下麟儿,可说是满心欢喜,可孩子出生没多久,一名术士途径村子落脚这户人家家中,给孩子算了一卦,却算出一个令人惊骇的命格,他说这个孩子命中带煞,长大后必定屠灭整个村子,那户人家一听不得了啊,自然是不敢再养这个孩子了,却也没有狠下心杀了,就把这孩子丢弃荒野任其自生自灭,机缘巧合之下,孩子被附近的一窝山贼捡了回去抚养长大,这孩子长大后,带着山贼进村烧杀掠夺,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她语调平铺直叙,本就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所以没什么情绪,停顿一瞬后,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智恩大师,问:“大师觉得,这个故事之中,何为因?何为果?”
智恩大师面色灰败的坐在那里,脊背垮下,本就足够苍老的人,如今这一番话下来,仿佛被抽干了水分的老树,即将枯萎。
傅悦下巴微抬,语调冷肃:“我聂氏世代忠于秦国镇守边疆,从未有过二心,哪怕当年赵鼎对庆王府处处打压算计,我父王也忠心耿耿,而我幼承庭训,从来只知道忠君爱国保境安民,如若没有当年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也不屑于与赵氏为敌,可如今,我所有血亲惨死,连尸体都没有,聂氏九族被屠杀殆尽,我与赵氏血海深仇,这这笔血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为此,赵氏也好,秦国也好,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摧毁,只是这其中孰是孰非因果循环的,就有待商讨了,毕竟是赵鼎灭我聂氏,才为聂氏带来了灭顶之灾,都说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如今看来,你们这些人,当真是愚不可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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