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晨身上,仿佛也有一层雾气散发出来,天地间一切皆若镜花水月,处处透出不真实。
杜鹃睁大眼睛,只见眼前茫茫一片,竟无法看清江晨近在咫尺的面孔。
只是刹那,前方成千上万的花刀、叶刃、藤刺、风枪,便一股脑儿倾泻到那团朦胧的光晕之中。
然后,这些锋锐如铁的利器,也都透出不真切的色泽,如同水中的倒影,被一只大手搅弄之后,便破碎成上千万片,凌乱缤纷。
没有任何东西能完整通过那片扭曲的空间,花叶皆化为齑粉。
偷袭之人却不死心,在那片花叶花粉未曾落地之际,又听“哗哗”声起,呼啸的狂风从树丛中刮来,卷起漫天花粉叶粉,朝扭曲空间之后的两人当头洒下。
杜鹃担忧地想,这些粉粒中一定含着剧毒,而那狂风更是无形无质的东西,「空间扭曲」能够挡下吗?
周围的空气更加激荡,江晨的衣袂亦猎猎飞舞起来。
烟雾般飘飞的粉粒好像遭遇到一层阻力般,再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须臾,风平雨静。
花叶枯枝的碎屑细粉散落在四周,却无一粒沾上江晨的衣衫。
而周围的草丛、树木,则因狂风过境而变得一片狼藉。
杜鹃扯了扯江晨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问道:“这是幻术吗?”
“不,是我的神通,「空间扭曲」。”
杜鹃挠了挠发梢,不确定地道:“我以前见过你的「空间扭曲」,当时好像没这么厉害……”
江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深幽,望向一株大槐树。
“总算发现我了吗!”伴随着朗声长笑,一个瘦削的影子从大槐树后转出来,“这才有点意思……”
一位青袍文士踩着花叶走来,脚下枯枝断裂,咯吱咯吱作响。
江晨往他宽大的文士袖袍中一瞥,道:“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青袍文士微笑颔首:“正是鄙人。”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见面就下死手?”
“进屋叫人,入庙拜神。你不打招呼就硬闯进来,难道不该死吗?”
江晨冷哼一声,目光越过青袍文士,向前方环望,视线从草丛、灌木、树枝缝隙中扫过,觉察到了隐在丛林暗处的另一道冰冷的目光。
江晨冷冷地道:“你的同伙躲在后面。”
青袍文士的笑容显出几分得意:“你眼力不错,可惜难逃一死!”
“只有你们两个吗?另外那位浑身长毛的猩猩兄,怎么不一起过来?”
青袍文士的声音冷了几分:“对付你,两人足矣。”
“不够吧。”江晨语气徐缓,“你们的神通,一个是操纵毒虫草木,另一个削弱对手力量,配合起来暗杀偷袭,的确是相当厉害的组合。不过,正面强攻能力还有些不足,你们还需要一个能冲锋在前的盾牌,否则一旦暴露于人前,你们的战术就很难奏效了。”
青袍文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冷地道:“是吗?”
他双手缓缓抬起,解开了束发的头巾,露出额头一道青色的疤痕。满头长发披散下来,他的眼神亦透出野性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锐利、冷冽的气势。
正如他腰间的刀一样。
他的右手下移,动作依然十分缓慢地,拔出了鞘中的弯刀。
江晨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唇弧紧抿。
杜鹃则躲在江晨身后,像小动物似的,一双眼睛小心地朝外打量。
她心想,这个人的气势突然变得好强啊,江大哥的伤怎么样了,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这家伙。如果打不过,那我也只能陪他一起死了。
“呛!”
一抹白光出鞘。
刀身雪亮,犹如一块完美的白玉,毫无瑕疵。
‘好刀!’杜鹃抓着江晨袖摆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这把刀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宝贝,可千万不要砍到我身上来呀!
杀气如打散的酒坛,浓烈的味道散向四周,虫鸟蚁兽的声音都在这种沉闷的压力下选择了沉默,生机尽去,仿佛又回到了萧瑟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