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停,目光与甄妙对视,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然后就开始了一场噩梦。”
“噩梦?”
罗知雅目光投向远处,靠窗的案几上一个古朴的紫砂盆里养了一丛水仙,片状的叶子苍绿鲜亮,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了贵女悠闲、养花弄草的心情。
甄妙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盆水仙,原本是放在她房里的,只是她身怀有孕,才移到这里来。
罗知雅收回目光,垂了眼帘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接着道:“我去了后,才知道外祖受不住劳苦,路上就去了,而几位舅舅,都被打散了在不同的地方服役。表哥他刚开始对我,也还是好的,可是后来——”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眼角:“后来我才懂得,贫穷绝望,会把一个人逼成什么样子。表哥脾气渐渐暴躁起来,经常对我拳脚相向,我也从最开始的对峙,变成了后来的忍耐。”
她抬眼看甄妙一眼,苦笑:“当一个男人并不在乎你时,不忍耐又怎么样呢,硬碰硬,女人总不是对手。我以为这场噩梦就这样做下去,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说到这,她身子瑟缩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表哥那样的身份,连吃顿饱饭都是难的,有了我后,就更加艰难。然后有一日,一个人拿半斤猪肉……”
罗知雅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咬着唇一字一顿道:“换了我一晚……”
甄妙已经听呆了。
如果说最开始,她还觉得罗知雅自作自受,有那么一两分冷眼旁观的意思,那么现在,她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因为罗知雅是世子的堂妹,只因为,她也是女人!
罗知雅笑起来,笑声轻轻的,仿佛远在天边:“夫人应该也知道,有的事情,有一就有二,到现在我自己也在困惑,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是啊,为什么会活下来?
也许还是因为曾经的身份吧,她曾是天之骄女,又怎么甘心真的以这样脏污的身份死去?
“你别说了。”
“不,为什么不说,难得遇到夫人,我想说给您听。后来,靖北就乱了,那些苦役死的死,逃的逃,表哥也趁乱带着我逃了出来,然后一路南下,到了这里。”
罗知雅讲完,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有气无力靠在屏风上喘着气,静静望着甄妙。
“那你有何打算呢?”甄妙问。
“我想求教夫人,我这样子,该如何打算?”
甄妙听她这么一问,想了想道:“那你就先在这里养好身体吧,如今正是紧要十分,无论有什么打算,总要战争结束了再说。”
战争结束。若是己方胜了,世子定会来接她,那么如何安排罗知雅,世子肯定比她妥当些,若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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