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万个也没想到任务会是这样的任务。
真的是如履薄冰。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毒辣。
张成轩这阵子跟鞑子接触的多了,知道他们对天花避如蛇蝎的恐惧。如果是战争期间,似德州这样的重镇里勐地暴发出了天花,那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和挫伤将是武艺伦比的。
一个个的心都静不下来,还凭什么去打胜仗?
要清楚,天花粉末是满满一铜葫芦的,即便这铜葫芦只有巴掌大小,里头的粉末也足以让百十人感染上吧?
尤其是张成轩现在跟不少德州城内的达官显贵们有联系,很是方便他下手。
这短时间内城中百十号人感染天花,尤其感染者还都是官员军官,那要不引得轰然巨震,想都是不可能的。
自己在这样重要的战事中立下了如此大功,升官受赏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他是锦衣卫,而接下的战事则是秦朗发起的,可张成轩的身份太低,秦朗跟他的老丈人又没有彻底的撕破脸皮,张成轩固然能听到一些个风声,却也从不敢想自己的好基友已然悄无声息的改换了门庭。
信息交流的不畅通和锦衣卫故友的领导方式,这就让张成轩在毫无察觉之中还是为第二个东家办事了。
德州城内的这个新春过得非常热闹。
张成轩从头看到尾,他甚至觉得有些人之所以如此的放浪,绝对肯开春后的那场大战有关系。
这就像是海船水手,每次出海都生死未卜的,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每到码头岸上了,都大手大脚的花钱挥霍。
因为他们看不到明天啊。
眼下德州城内的清军与之就很有几分相似。
德州距离临清等地近在迟尺,秦朗大军的后勤压力近乎于无,重炮群可得到充分的发挥。
这德州就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大战一起,不知道多少人再也看不到明天了呢。
张成轩对此是万分感慨的。
才短短几年时间啊?
谁能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清军,竟也有今日这惶恐不安的时刻?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所以说德州城内的气氛一点都不健康,看似亢奋的军心,也实则缥缈的很。
一处不起眼的两进院子里。
几名凑在一块的绿旗军官正在喝着闷酒。
没什么好说的,军中荡漾的那股气息他们都闻的到,也全苦不堪言。
要知道,德州距离临清等地太近了,一旦开打,这里必是秦朗大军重点进攻的头一波。
而历经了去年大战的教训,清军方面谁也不敢说德州真就跟铁打的一样,坚不可摧。
虽然清军从去岁的失败中吸取了不少教训,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水泥,清军只能用砖石来建造永久性堡垒。
可是这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挡得住重炮的轰击?
就是混凝土也不能挡得住呢。
秦朗这里除了重炮旅外,别忘了,可还有飞雷炮呢。
那玩意儿光震都能把人震死。
所以清军中绿旗兵将的士气最为低落,因为谁都知道他们的命没有八旗贵,那种危险的炮灰的事儿,肯定要可着他们上的。
被人拿去当炮灰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因为他们本身投靠鞑清就是为了活命。那是他们之所以投降的最直接原因。
然而转了一圈,背负了浑身骂名,得来的却还是一个死。
这怎么能叫他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