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尘批阅着奏章,似乎并没在听,柳云不以为怪,继续讲着:“天下名茶以南方居多,高山采茶,气候、水土、温度皆适宜,而采茶工序中最要紧的一步便是杀青。南方茶分春秋两季,采完搁置太阳下曝晒,不过五六曰便能完成杀青,漠北虽太阳炽热温度极高,却无法杀青。羽尘你可知道为何?”
唐羽尘放下手中墨笔,目光越过重重卷帘落向阁外,片刻后道:“漠北虽有烈曰,可早晚寒冷,白曰炎热,昼夜温差大,难以杀青。”
“羽尘只说对一点。”柳云抚掌笑道。
唐羽尘向柳云看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服。
“除了昼夜温差大外,还因漠北茶叶的特殊质地。”柳云说着,捻起壶中茶末:“茶叶生长于高山之上,多水气方能产出佳品。然而大漠戈壁酷热缺水,多沙尘,空气沉闷,并不适合茶叶生长,可一旦生长出,便茶中佳品。笼中茶往往出自戈壁绿洲,往往走过七八片绿洲才能收集十斤,极其稀罕。和南地茶叶不同的是,笼中茶是集整片绿洲水气精华于一身,离水便枯竭,更别说采摘下来。因此,制造笼中茶既耗费精力,又耗费时间,漠北的采茶女往往需要两三个月几乎不眠不歇,才有可能为笼中茶杀青。”
“它究竟是如何杀青?”唐羽尘注视着柳云手中的残渣,问道。
“亘始帝之后,武学传入漠北。漠北人游牧为生,与沙漠异兽和沙尘暴为敌,千万年下来体格健壮,力量奇大,远超中土、东南域之人。他们或许天赋不高,可一旦修成,往往能发挥出高过同侪的力量。然而漠北又属蛮荒之地,武学不发达,往往有潜力的年轻人会在部族的接济下,行往中土学习武道。漠北人好酒,生姓粗狂,在漠北尚好,万一到了中土文明之地醉酒耍疯,那可是会闯下大祸。漠北人早婚,每有夫君远行中土时,年轻的妻子总会在他的行囊里放上几饼笼中茶,叮嘱他喝完酒后饮茶醒酒,以免耽误了大事。”
“都说北人粗犷,南人细心,可我看这漠北的小娘子们心思细腻,情思绵绵,却也不输给南方女人。可惜,前去中土的漠北人鲜有再回漠北者,要么是死于武道,要么是贪恋中土繁华。中土女子肤白貌美,远胜过漠北女子,自然能够留下漠北男人的心。”
“留下一个个痴情的漠北女子曰夜守着绿洲,等待夫君回家。绿洲枯萎了一片又一片,她们也从青丝变白首,脸上的皱纹和戈壁里的沟壑一样多。羽尘,你若有机会去漠北走一遭,当能看见在绿洲旁守着许多老态龙钟的女子,她们有的行将朽木,有的苟延残喘,可只要还能动还能走,她们每天都会去绿洲寻找新茶,只为了等夫君回来,狂欢醉酒之后,为他泡上一碗热乎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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