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闻言,心中一凛,虽然刘辩在说话时,全程都是一副笑模样,但他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刀,令人听了,不免生出一丝不寒而栗之感。
韩世忠长舒一口气,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请官家放心,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番必定能够说服康相公主动献出调兵虎符。”
刘辩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朕便在此静候佳音了。”
望着韩世忠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辩晒然一笑,喃喃自语道:“韩世忠,字良臣,好名字,朕记住你了。”
良久之后。
韩世忠率军无功而返,默默地登上塔楼,向康炯复命。
康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面色不善的直视着韩世忠的双眼,而他的眼中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叛徒。
韩世忠见状,不禁老脸一红,默默的调整了一下略显尴尬的表情,遂嬉皮笑脸的躬身向康炯行了一礼,道:“相公,天兵已至,您又何必在此苦苦支撑呢?”
康炯闻言,怒极反笑,抬手直指韩世忠,道:“好你个韩泼皮,竟敢在老夫面前说出此等狂悖之言,真当老夫刀锋不利吗?”
吞噬
韩世忠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得,又多了一个外号。”
“原本世人只道我是泼韩五,如今又多了一个韩泼皮,嘿,真他娘的晦气。”韩世忠如是想到。
韩世忠默默地从腰间抽出佩刀,双手捧着佩刀递到康炯的面前,道:“虽然韩世忠自幼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也知晓忠臣不事二主之理,如今官家还朝,我等理当前往投效才是,若相公执意背天行事,便取了末将的首级,向临安朝廷报功去吧。”
作为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韩世忠自然一点都不傻,他并不是一个只知一味用强的头铁娃,在奉上佩刀的同时,韩世忠还不忘拿话点康炯一句:“末将好心提醒大人一句,您的官职可是官家封的,而官家此刻正在营外翘首以盼,期待大人拨乱反正,若相公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将来恐有贻笑千载之忧。”
康炯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韩世忠手中的佩刀,将其架在韩世忠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真当老夫不敢杀你吗?”
韩世忠见状,不禁浑身一紧,勃颈处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他默默的用余光望向抵在勃颈处的佩刀,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韩世忠为英勇盖世的官家而死,重于泰山,而相公擅杀忠臣,将来必死于官家之手,此乃轻于鸿毛也。”
“嚯!”
康炯闻言,不禁哑然一笑,道:“好你个韩泼皮,竟也配在这里跟老夫拽词儿?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整日满口荤话,你也配跟老夫讲之乎者也那一套?”
韩世忠见康炯思想似乎有所松动,于是笑呵呵的拨开康炯手中的钢刀,嬉皮笑脸道:“我肚子里那点墨水,安敢在相公面前班门弄斧?”
康炯重重的冷哼一声,将钢刀插回韩世忠腰间的刀鞘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句话都没留,转身便走。
这一幕倒是将韩世忠给看懵了,他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侧头与身旁之人对视了一眼,道:“相公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话便是默许。”
说话之人名叫呼延通,乃是大宋开国元勋呼延赞之后。
韩世忠了然的点了点头,道:“看来相公还是迈不过自己心中那道坎儿啊。”
是夜。
韩世忠与呼延通借着夜色,偷偷的潜入了康炯的帅帐,正巧撞见正伏案酣睡的康炯,呼延赞被吓得一蹦老高,险些惊叫出声,幸而韩世忠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呼延通的口鼻,才不至于暴露二人的行踪。
韩世忠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康炯的案前,伸手拿起放在角落里的调兵虎符,不禁皱了皱眉,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遂躬身向康炯行了一礼,道:“相公用心良苦,末将佩服之至。”
韩世忠说罢,将装有调兵虎符的锦盒夹在腋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韩世忠离开后,康炯默默地抬起头,望着韩世忠与呼延通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含热泪道:“天杀的韩泼皮,真是害人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