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说过: “坏名声这东西,你背一次觉得丢人,觉得冤屈,仿佛天塌了一样。但是背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兰缪尔,我恨你也不是因为什么断角魔王的蔑称,单单是我想恨你……只在你我之间,不关其他魔族的事。"
兰缪尔当时觉得魔王挺有意思,把恨说得跟示爱一样。
但再怎么说,没有生育能力这种事,别说放在魔族,对人类来说都有点难以启齿。昏耀不愿提,也能理解。
至于天珀为什么突然跟自己提起……兰缪尔觉得,少王应该还是怪他。如果不是自己当年射断了昏耀的角,魔王这些年就不必过得如此辛苦,也必然不会落下这种病。
当天晚上,兰缪尔失眠了。
他拼拼凑凑,勉强拼出这么个能说服自己的逻辑,但仍然觉得不是很对劲。
他一面心想:一定要问个清楚。一面又犹豫:问出来了又怎么样呢?自己又不能替昏耀生个孩子。
正在兰缪尔纠结的时候,宫殿外传来动静。熟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
魔王踩碎了地砖上的崖月微光,他走得很缓慢,似乎肢体不太协调,右手的指甲一直轻轻抵着墙壁,似乎不这样做就辨不清方位一样。
"吾王!"
硫砂提着一盏小灯,仓皇地迎了上去。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灯光一照,女侍官依旧倒吸一口冷气。
昏耀的头颈诡异地低垂着,黯淡的红瞳被掩在黑发下,在夜色中像个移动的空壳。原本深黑泛光的鳞片,此刻如烧干了的灰烬,全部失
去了光泽,表面甚至浮着细小的血丝。
——任谁也想不到,那位统御铁骑征服了整个深渊的传奇魔王,竟会在短短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
忽然,昏耀不意踉跄了一步。硫砂连忙扶了他一把,触手的温度滚烫,像是在发高烧。但侍官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生病导致的发热,而是旧伤发作后,失控的魔息在血液中作崇导致。
"吾王,"硫砂悲痛道, "……您再这样,会比大人更早没命的。"
".…小声。"
魔王的眼珠动了动,迟缓地抬起头,指了指硫砂的嘴: “吵醒了他,就给我把一整座火石炉的火石都吞下去。"
硫砂焦急地压低声音:“吾王不能再消耗魔息了。兰缪尔大人今日来向我找您,说有话要问……"
昏耀: "好啊,那就跟他说,同意搬去结界崖,我就来见他。"
昏耀推开硫砂往里面走去。他走过空荡荡的窗边,看了一眼不再有人坐的躺椅,又将目光投向那张落下帐子的大床,不禁出神地愣了片刻。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偷偷在兰缪尔睡着之后用魔息来为人类治疗。也数不清自己连着多少天连入眠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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