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础笑道:“三大不利皆可转为便利。宁王骑兵虽借与晋王,领兵者仍是宁王亲信,以罗汉奇之忠,必然带兵进城与宁王汇合,至于咱们带来的梁、晋将士,进城之后许以重利,可令他们不再思念旧主。降世王威望虽高,但是假借神力,手里有一根杀皇灭帝棒,如何能称皇帝?宁王可稍加辞色,奉降世王为活佛,反而更得秦州人欢心。天成皇帝还活着,对宁王是威胁,对其他各支义军同样也是威胁,以讨伐皇帝为名号,宁王正可合并义军,扩大势力。”
宁抱关轻轻摇头,“你等我再想想,这件事不可草率。已经说好了,东都归降世王,我去江东……你小子不是骗我留在东都,自己去江东扎根吧?”
“宁王若是称帝,我自当留下辅佐,以求从龙之功,就算要去江东,也是天下平定之后,宁王许我去江东。”
“嘿嘿,天下平定,说得倒是好听。”宁抱关脸上露出笑意,慢慢地,笑意隐去,“不行。”
“宁王还有什么忧虑?”
“称帝这种事,你一个人劝我没用,什么时候罗汉奇也来劝我,诸将都觉得我该当皇帝的时候,时机才算成熟。”
“宁王想等时机成熟,别人却未必肯等。诸王皆入东都之后,必有一场争夺。”
“晋王和梁王想杀我,对吧?”
“这话我不敢说。”
“不用装了,你肯定知情,那两人怎么可能不拉拢你?晋王是个聪明人,可梁王沉不住气,最近几天每次见我时,神情都不对劲儿,但他没胆子杀我,必要投靠晋王,而你,终归要跟我夺江东。”
宁抱关握住刀柄,冷冷地盯着徐础,没注意到自己的一名卫兵站在远处,欲进不进。
“我想要江东,却不一定非要与宁王争夺,宁王若得天下九州,何必在乎东南一角?”
宁王冷笑,松开刀柄,“我暂且信你一次,但谈话到此为止,称不称帝、何时称帝,是我的事,我一个人做主,用不着别人撺掇。”
“只有称帝的野心可不够,宁王若想让天下人奉你为新主,需早早做出表率。”
“什么表率?”
“善待东都士民,以笼络天下人心。”
“嗯?”宁抱关露出一丝疑惑,“那我拿什么善待手下将士?大家等着分东西呢。”
“东都权贵逃得仓促,留下金银财宝无数,足够用来分赏将士。”
“诸王若是都进城,可就不够了。”
“所以我才劝宁王独占东都,而不是与诸王分享。”
宁抱关越发疑惑,“你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对我说这些话,这可不像……过来!”宁抱关喝道,终于看到那名卫兵。
卫兵匆匆跑来,“宁王,探子有信儿……”
“官兵来了?”宁抱关最在意这件事。
“没有,还没看到,可探子发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城里的人好像在大批逃亡。”
“往哪逃?”
“除了咱们对着的城门,各个方向都有人往外跑,据说南边最多……”
宁抱关怒视徐础,“你敢骗我!”
“我不敢骗宁王,所言皆是真心,请宁王三思。”
“三思个屁,我……”宁抱关骂了几句脏话,拔出刀,恶狠狠地盯着徐础,突然转身走开,大声道:“进城,所有人立刻进城。”
几步之后,他向卫兵道:“带上吴王,不错眼地盯着,他若跑了,你拿命来还!”
徐础望向东都,喃喃道:“费大人,这是我的回答。”